“你说,你最爱的人是我。可你。。。却把生生世世许给了他。”方言露出苍凉的苦笑,世上最令人痛心的事情,莫过于此,你爱的人,最后爱上了别人。喉咙里闪过浓浓的血腥,忍不住喷出嘴角。
他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能在最好的时机把握最好的人。
“阿珍,你可知道,这样的惩罚对我来说太重了。”方言闭上眼,葱白的手指没有丝毫血色,断裂的大宗山,陷入了更加惨烈的境地。
方言本来也会掉下去的,恰好青烨上君和无忧上神从破碎的虚灵之境飞出来,顺手牵走了方言,他才侥幸活了下来。可那样的侥幸,对他来说是这世上最残酷的惩罚。
连珠爬在一块沉落的地面,冷静的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原来疯疯癫癫的人,在死亡面前也清醒了。
连碧永远都忘不了,她的妹妹一个个离她而去,心上的肉也好像被一块一块剜去。
连珠最后的话,一直响彻着大宗山,她说:“十年前,我偷听到了姐姐的话,姐姐说,我不适合坐拥家主之位。如果那一年,我什么也没有听到,或许我还是一个安静的淑女吧。”
连碧望着自己的妹妹一个个的沉落而去,心中的悲痛,几乎可以令她窒息。回想那些年,她都做了什么事情,一心想要护住连珠,到最后,却把连珠逼到了这种绝境,这都是她的错。
“早知如此,我就该把家主之位传给你。”连碧突然明白,只要她想保护连珠,不做家主,一样可以辅助她的呀。
虚灵之境破裂之后,大宗山的地动之势忽然停止,原本辽阔的广场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站在边缘的青烨和君无忧将方言放开,二人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点点头。
一个上神,一个上君,他们以浑厚的灵力将这个未知的巨坑填补,璀璨夺目的光华覆盖在广场上,空洞的深渊铺上了青石地板,层层叠叠的掩盖了无尽的黑暗。一切,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过的,至于,掉进大宗山下的人,却是真的掉进了下面,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
不知是哪里飞来的杏花,如一场白雪铺在了广场上。如梦似幻,如幻似梦。如果没有之前的哀伤,这飞花落叶的景致肯定更美。
此时此刻,大家的心情都是戚然的。偶尔有一两只蝴蝶飞过,带着香郁的花粉,每抽吸一丝气息,都能伤得肺腑积淤。
连碧抚着腰侧的伤口,一步一步走到君无忧和青烨填补的位置,她在努力的寻找刚才的深渊,鲜红的血透过她的指缝,一滴一滴落在地面,染红了白色的杏花瓣。
脚下的地板那么坚实,完全想象不出,在这下面埋葬了多少生命。她含着泪,盈盈的双眼抬起,平视风清云淡的君无忧,声音沙哑的问:“她们还能回来吗?”
君无忧的衣衫翻扬乍飞,天青色的衣袍在一片纷纷坠坠的杏花雨下,显得飘摇而柔和,他面色向来清冷,一副高雅清贵不容亵渎的模样。
“不能。”薄薄的唇只吐出两颗字。
“怎么就回不来了呢?”连碧的手慢慢自腰侧的伤口上移开,用力的抬起手,摊开掌心,接着纷纷飞舞的杏花,嘴角露出那么心痛的微笑。
“回不来的,都是宿命。望你以后能够看开,忘了这里的事情。回到连家,你继续当你的家主,而我也答应过你,会守护你这一辈子。”君无忧淡淡谈道,又从衣袖拿出一张契约,这是十年前,他同连碧签下的契约。君无忧以上神之名拿到蝴蝶泪,为绮罗炼制归元丹,因此,他以麒麟神兽之名和连碧签下了守护之约。
连碧淡淡的看了一眼,接过手上的纸,泛滥着金光的字体,一笔一画,都勾勒着她的痛楚。她笑着将它撕作了两半,又叠起来,撕成几半,那么轻柔而爽利的抛向半空,随着杏花飞舞,落满一地。
君无忧和青烨都大吃一惊,连碧竟把这种契约撕了?是她脑子有病?还是她疯了?
“你可知道,你撕掉的是这四海八荒唯一可以让我办事的契约。”君无忧倒是心疼,这是千万年里他签过的唯一张守护契约,竟被契主如此的毁了。
“若此事搁在以前,我或许会好好利用,如今,我要守护的人都已离我而去,要你来守护我又有什么意思?”连碧凄然的笑着,对她来说,君无忧的守护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一世的家主如何,她连至亲至爱都已失去,架着这孤独的连家壳子不过是个讽刺。
话毕,连碧扶着腰侧,踉跄的离开了大宗山。
之后的事情,据擎苍交待,连碧继续当着连家的家主,方言也挑起了整个方家的荣唇。
茶凉,擎苍才长叹一声:“依我拙见,这连家大小姐和方家大公子都是同样的人,又得缘结为了夫妻,可惜的是,他们竟没能在一起。”
绮罗愣神,端着手中的茶杯半天摩挲,面色冷清,大宗山的事情,还真是一个悲剧,这个悲剧,好像因她而起,如果她和良安从一开始就没有去夺骨伞,连家会不会就不用承受这样的灾难?
想到这里,绮罗便很愧疚。
“绮罗,你为什么要收集紫青剑和玉骨伞?”擎苍从叹息中转回正题。
“我也不知道。”绮罗冷冷的应道,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良安安排的,她自己也想知道,收集这些东西究竟为了什么?
“你不知道?莫非这一切都是良安指使的?”擎苍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敲了敲,斟酌了一翻得出的结论。
绮罗没有回答他,事实就如擎苍猜想的一样,一切都是良安指使的。
想到这里,擎苍莫名的皱起眉头,他有些琢磨不透良安的居心,淡淡说道:“他这人很是奇怪,半个月前我从越国离开,恰好碰见良安,他神神秘秘的上了大宗山,捡了许多蝴蝶的残翼,最后带到一个草丘上埋了起来,还为其立了一块碑,你可知道上面写得是谁的名字吗?”
“谁的?”绮罗比较感兴趣。
这件事情本身倒有些意思,良安半个月前离开锦国,去向不明。绮罗也猜不到他是去了越国。如今听擎苍卖了半个关子,绮罗倒有些震惊,究竟是谁挂在了他的心上,使他放不下?
“连月。”擎苍眉飞色舞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