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徐冲飞到树上,揽着月盈的腰,凑到她耳边问:“你在想什么?”
侯爷的声音,总是优雅中含着淡淡的悲伤,那声音如同洞中山泉一般穿到她心底。
月盈眨巴着眼睛,想到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事,局促不安的揪住侯爷的衣服。她紧张的抬头,看到了侯爷眼底的笑意,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看着紧张揪住他衣服的小手,季徐冲轻轻弯起嘴角,因为他听到了月盈的心跳在怦怦跳动。他似乎知道了她的第一个烦恼。
她也是因为害怕,才躲在树上不肯下来?
又或者,她的紧张是因为害怕?
是因为不情愿?
她没有娇羞的扑到他怀里,也没有像曾经想要给他侍寝的女人一样做出邀宠的姿态,她紧紧揪着他的衣裳,仿佛他再动一下,就要把他推下去。
季徐冲不动,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的看着月盈,等她做出决定。
月盈心想,我应该对侯爷笑一笑才对。
可她实在笑不出来。
她怕笑出来,会比哭还难看。
她紧张,不是因为害怕侯爷,也不是因为不愿意。
是因为林嬷嬷敲打她的那番话,林嬷嬷说,把她弄过来当侯爷的外室,就是想让她给侯爷生个孩子。
只有生下孩子,她哥哥才能从琼州回来。
林嬷嬷让她不要再想着从侯爷身边离开,除非侯爷不肯要她了,否则她就是死也得死在侯爷的地盘上。
林嬷嬷的出现,撕开了月盈为自己幻想出的虚假繁华。在别人眼里,她只是侯爷的外室,以讨好侯爷为目标而活着,终极任务是给侯爷生孩子。
也就是说,她除了不住在妓院以外,身份地位跟妓0女也没什么差别。
是林嬷嬷和玉樣的细心伺候,让她以为她对侯爷是特殊的,以为她是无可替代的,以为自己真的是这座宅子的主人。
是她错了,她能被这么多人善待,不是因为她的与众不同,而是因为侯爷。
侯爷不像黄老爷那样喜欢强迫人欢笑,也不像举人老爷那样动辄对外室打骂,他总是很细心的照顾她的感受,让她觉得自己是被人尊重的。
因为被侯爷尊重,她就渐渐模糊了自己的外室身份。
月盈坐在树上,是在想她该怎么跟侯爷解释。
她不是为了贪图富贵才来侯爷身边的,虽然她那时候的确走投无路,又害怕回了庙里会让母亲更担心。
她也不仅仅是为了救出哥哥,才安心给侯爷当外室。她是真心想对侯爷好,如果换了别人,她不会像伺候侯爷那么用心。
甚至,如果侯爷不能救出她哥哥也没关系,她也不会怪他,她会另外再想别的办法。
月盈心想,她没有别的本事,只能用一腔真诚来报答侯爷的恩情。只有这样,她才能够上侯爷对她得天独厚的宠爱,否则,她有何面目心安理得享受这锦衣玉食的生活?
季徐冲见她迟迟没有动作,叹气道:“我今夜会睡在菊幸斋,夜已经深了,你好好休息吧。”
月盈微微咬唇,眼中水光盈盈,揪着他的衣服不放。
季徐冲淡淡的看着他,没有欲色,只有无声的询问。
月盈从小在喀什草原长大,骑过最野的马,拉弓射过大雁,徒手敢抓手腕粗的菜花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