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是圣人唯一的子嗣,圣人子嗣艰难,年过四十只得这么一子,不想年幼夭折。而朝政上也多有不顺,各方掣肘令新政实施倍加艰难。
两方作用之下,向来身子骨就不康健的萧则终于病倒。
圣人无子,后继无人,这是动摇国本之事,而今圣人体弱,谁知道能熬多久。有那忠直老臣顾不得圣人才刚刚失子,而且病体虚弱,联合多方上奏,恳请陛下从宗室中过继子嗣,承继大统。
言辞切切,咄咄逼人。
一时之间,一向不得圣人青眼的南昌王和临淮王突然炙手可热起来。
二人是圣人庶兄,最亲近一脉,如果秦王世子没有伤到腿,那么过继之人就不做他人想。而如今,圣人无子,秦王世子腿跛,过继人选只能从南昌王和临淮王两支中挑选。
朝臣中意的人选有两个:临淮王次子萧敬孝,南昌王次子萧敬义。
二人各有千秋,挑选起来颇有些为难。
当然也有人提议挑选年幼小儿过继,只是萧则身体实在不好,忠直老臣担心他等不到幼主成人,主幼国疑,实非上选。
大皇子年幼夭折,未到序齿之年,不能入玉牒,但考虑到圣人只得这一子,就特意让大皇子入了玉牒。
大皇子之死,对于萧则来说,可谓是元气大伤。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神志不清醒,足足有好几日不能下床。
皇宫内一片愁云惨淡,宫外却有人喜不自禁。
临淮王府,临淮王妃正在对镜梳妆,镜子里映出一张温婉容貌,气色红润,精神饱满。身边的侍女恭维,“王妃您这样打扮可真好看,上回看您和世子妃站在一块,哪里像婆媳,跟姐妹似的。”
“胡说,掌嘴。”临淮王妃皱眉,语气却不厉。
侍女嘴巧,继续道:“挨打奴婢也要说真话。”
“你这丫头,性子真拧。”临淮王妃抿唇而笑,算是饶过侍女。
旁边另外一个侍女不甘心被前头侍女抢了先,打开一只小盒子道:“王妃戴这对耳珰吧。”
临淮王妃转眸瞧了一眼,不满意:“太艳了,惠妃邀我进宫,如今她刚失亲子,虽说小孩子不必守孝,但也要照顾她的情绪。”
闻言,侍女并不放弃,而是继续劝道:“王妃,您忘了,这对耳珰正是惠妃娘娘送您的,您戴着去见她,她定然会高兴的。”
说到这,她言语转而平淡自语的语气,一边给王妃梳头,一边念念叨叨:“王妃是有大福气的人,二郎君也是有大贵气的人,您带着这对耳珰是给惠妃娘娘面子,她失了依靠,如今正需要您这个依靠给她吃定心丸呢。而且宫里有娘娘靠拢咱们,对二郎君也多有臂助。”
临淮王妃眸光在铜镜上一转,忽而道:“那就戴着个吧。”
顾惠妃请了三个王妃和几个世家夫人娘子入宫,临淮王妃是最先到的,惠妃目光在她耳旁耳珰上一扫,脸上立时就漫上笑容。
说实话,这些日子她着实有些提不起精神,心中也积郁不忿,戾气甚重。还是母亲进宫将她好一番劝说,她才勉强打起精神,为日后筹谋。
无子的嫔妃,又未册封皇后,待圣人百年之后,这宫里就没有她容身之处了。
秦王世子腿疾未愈,不做考虑,剩下两位里,顾惠妃比较看好临淮王次子萧敬孝,这少年聪慧懂事,若不是秦王世子名声太显,他早就出头了。
而且临淮王妃也容易拿捏,不比南昌王妃心机深沉。
众人到齐,便是闲话家常,间或顾惠妃偶尔哭一哭早殇的皇长子,众人在一旁劝慰。
“瞧我,说着说着就止不住了。”惠妃用帕子拭了拭眼泪,勉强打起精神,“让诸位看笑话了。”
临淮王王妃赶紧接道:“娘娘是心里有伤,哭出来也好一点,只是别哀悔过重,过犹不及。听说皇长子是个孝顺的,他若是在天有灵,见到娘娘如此,该是多难过啊。”
“临淮王妃说的有理,娘娘切莫再哭了。”开口的是郑国公的孙女姚云。
说起这个姚云也是个有意思的,及笄之年便看中了萧琰,家中托人去说合。秦王妃不喜姚云,又不好拒绝太过,毕竟郑老国公是开朝功臣,很受圣人尊敬。也是无奈,秦王妃才亲自去为萧琰求娶韩语。
在秦王妃看来,这个韩语也非十全十美,但总好过姚云。
姚云这丫头在京师是出了名的泼辣,其实泼辣点也没什么,关键此人心胸狭窄,手段狠毒。这样的儿媳妇,秦王妃是万万不敢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