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赖管家被打完了板子,贾赦下令将这几家的男人全都清点好了,除了那两家识趣的可以自己走出去,其他的全都送到官府里去。打了板子不能走?——来人,拖了去!
收拾了最大的几个蛀虫之后,贾赦继续清理各级管事,或是放,或是捆了送官,或者更直接一点,直接赶了出去,同时在各个关键地方换上了自己或是张娴、老太太的人,厨房、采买、田地等地方更是严格控制。
唯一遗憾的是,娶了王氏史氏那边的丫鬟的管事小厮可以打发,作为嫁妆一部分的陪房却是就是姑爷也不能随意动的,否则他会连王氏的陪房周瑞等人一块打发了出去。但是这不等于周瑞等人就可以安然无恙:“府里的产业已经是分开了的,你们都是二老爷那边的人,府里也不好继续用你们,府里的职位就不用劳烦你们担任了,只管为你们老爷效力去。”大房二房的家业已经分开,既然如此,二房的人,我们大房就不用了!
周瑞等人的职位都是王氏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就是王氏和史氏是一派的也不等于史氏愿意随便让出重要的职位给王氏的人——干了还没多久就被贾赦轻飘飘一句话给解除了,可是主子说话,他们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反驳,好几位大管家的例子在前头摆着呢。
同样,有着赖管家等人的下场在前头看着,被“恩放”的人也不敢再捣乱——这种情况下,能安然无恙地被放出去已经很幸运了,只是有的人被送官有的人却被恩放,这里头看着就有问题,他们以后就是继续当奴仆,想要再找个好主家却是很难的了。
这头正在忙着,有小厮跑来传话:“大爷,二门里头的婆子们传话说,太太不肯让人带走管家娘子们,而且还传话说太太叫大爷快点过去。”
贾赦听了手就是一顿,何武瞪了那小厮一眼:“你喊什么呢,怎么还叫大爷,老爷现在是一家之主,你自然该喊老爷了!”
最后一句说的特别大声,那小厮也机灵,叩头道:“小的该死,一时没有记住。老爷,二门里头婆子传话说老太太不愿意让人带走身边的管家娘子,还说老太太叫您快点过去,”
贾赦想了想,点名让林之孝的父亲林管家和另一位张管家以及阿荣等人一起继续处理外院的事:“你们好好看着,按着这里的名单,该放的放,该送官的送官,若是那放出去的人中也有不愿意的,”他瞥了垂手而立的周瑞一眼,“也不必勉强,南边的庄子上正好少了人,不愿意的就送到那里去吧。”
几人垂首回答:“是,老爷!”
于是贾赦起身,向内院而去,,路上随口问了那小厮,却原来是外院的男人容易抓,内院的女眷却出了点麻烦了。
说到这个就不得不说道史氏,史氏今天一大早就得知南下的兄弟二人,只有贾赦一人赶了回来,并且说贾政在回来的路上病了,正好不久老夫人——不,现在该称为太老夫人了——就派人来叫,她急忙带了王氏一起到婆婆那边去,想知道贾政到底怎么样了。
——若是贾政出了什么事,家里可就没有人能和贾赦对抗了,到时候自己可要怎么办,任由不亲近不孝顺的儿子媳妇揉圆搓扁么?
谁知到了婆母那里,却没有看见贾赦,只看到张娴,问张娴贾赦去哪里了,张娴只回答:“大爷有点事,先去处理了再来见太太老太太。”
史氏开始还不以为然,等到老太太拉着她说了一通“女则女诫”、“夫死从子”之类的话之后,她心里就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很快这预感就成真了——老太太对她说:“我们家里有不少积年的老人,只是现在善儿去了,赦儿年轻不好让他们继续跑腿,而且家里又没有什么大事,这些人劳苦功高却是没有什么用处,不如将他们一家家的都放了出去为善儿积福,对他们也好,这是好事,你可不要舍不得。”
史氏当时就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没等她说话,老太太又说:“你身边有些人就在名单里头,你看着办吧,若是想赏赐东西也可以,就当是奖赏她们侍候的功劳。”
这是摆明了要削弱她的势力,史氏勉强地说:“老太太,这样不太好吧,老爷刚刚去了,府里就把出过力的老人都打发了,岂不是让人说府里太过凉薄了。”
老太太闭着眼睛:“府里恩放下人,这是行善积德的好事,谁能说凉薄何况家里也没有什么事,趁着今天有空,你就带着赦儿媳妇把这件事了结了吧。”
老太太作为府里辈分地位最高的人,她的话从来没人敢违背,之前贾代善在的时候是这样,现在依然是这样,史氏只能低声回答:“是,老太太。”
她当然不会真的就这样轻易把自己的心腹打发出去,从老太太院子出来之后就一边盘算着应该怎么打发几个无足轻重的下人好糊弄过去,一边敲打张娴:“府里现在为老爷守孝没有什么事用不到多少人手,但是难保以后没有,难道到时候还要从外头现买下人吗?没得让人看了笑话,我们这样的人家,可不能做出那样的事。”
张娴低眉顺眼,一句话也不说,史氏开始还以为她是听进去了,可是等到拿到恩放的名单,单是知道了的前头几家人是谁,史氏就已经气得几乎要厥过去。
——恩放下人的事,她事先不知道;恩放的人是谁都已经定了,她还是不知道,而且看这上面的人,这哪里是要恩放,这是要生生把她的心腹都除掉,将她变成内宅里的聋子瞎子啊!
等到二门上传来消息,那几家的人由“恩放”变成了送官时,史氏的怒火就再也忍不住了,怎么都不准张娴和冯嬷嬷带着的人带走赖家的等人,还传话叫贾赦到她那里去。
贾赦赶到荣禧堂时,史氏坐在上头,王氏侍立在她左边,底下丫鬟婆子媳妇黑压压地站了一地,吴家的赖家的戴家的等几个平时有头有脸的都跪在地上,吴家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不知道奴婢家的做了什么,让大爷说贪了府里的东西要送到官里去,太太明鉴啊,奴婢们这些人几十年来对太太对府里忠心耿耿,就是府里的一根针头一个线脑,只要不是太太发话赏赐的,我们就是一个指头都不会动的啊!”
史氏阴沉着脸,不说话,张娴站在地上——站着,没有跪,同样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