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进到荣禧堂,走到史氏面前,不动声色地把妻子的身影挡在后头,明知故问:“听说母亲叫儿子,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儿子?”
史氏看见他,气就是不打一处来:“我哪里能吩咐你什么,你人也大了,官也大了,心也就更大了,我这个做母亲的,就没有地方站了,你不嫌弃我这个老婆子碍事赶出去已经是好的了,我哪里敢吩咐你什么!”
贾赦不慌不忙地跪了下去:“母亲不要这样说,这样大不孝的罪名儿子可不敢担当,儿子对于您自然是只有孝顺的,您有什么事需要吩咐的,只管对儿子说就是了。”当然,说是一回事,他肯不肯照着做,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史氏差点被他气个倒仰:“好,好,既然你说孝顺,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要把赖管家他们赶出去,又为什么要把他们几家子都送官?他们都是给家里出过力的,你倒好,随随便便就把人送到官府去了,你是嫌家里名声不够好听是么!”
贾赦显得很难过,跪着说:“母亲明鉴,儿子这么做也是有苦衷的。母亲不知道,儿子之前查出了家里那几个大管家手里都不干净,原本想着,他们到底服侍了父亲一场,就拿个开恩放出去的借口让他们出去了也就罢了,谁知,谁知,”他眼眶红了,“谁知他们都是豺狼本性,父亲在时,他们装的倒是纯良,连父亲和您都骗过了,现在看着儿子年轻,就觉得儿子好欺负,一个个做下了那样的事的,不但不肯出去,还竟然威胁着说要在儿子面前撞死了跟着父亲去。儿子想着,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如果让他们继续在府里,只怕府里很快就会被他们搬空,这是对祖先的大不孝;如果让他们出去了,他们心有怨言,真的一头撞在门前死了,外人不明所以,还以为我们府里做了什么逼死了人,对府里的名声是极大的损害,也是对先祖的大不孝。儿子年轻,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把他们送到官府里去治罪了。”
什么叫冠冕堂皇?这就是冠冕堂皇,好好一件事,偏被他扯到祖先;什么叫睁着眼睛说瞎话?这就是了,之前是谁把那些人打了一顿还要送到官府的?
史氏被他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按你这么说,你还是为了府里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了?”
贾赦回答得理直气壮:“儿子当然是为了家里才这么做的,虽然把人送到衙门去不好看,但是现在把他们拿下,别人只会说我们家治家严谨;若是放纵他们下去,不用以后,我们家现在就恶仆欺主,我们家就成了别人口中的笑柄了。古往今来多少人家都毁在奴仆上,我们家可得严加防范才行。”说着看看一边的赖家的等人,恍然大悟:“是不是这些人在嚼舌根,迷惑了您?这些人蒙蔽了您和父亲多年,您可不能再听信他们的话,来人!”他指着赖家的喝道,“把这几个婆子都堵了嘴拖下去,和她们外头的家人一起送到衙门去!”
赖家的爬在地上,对着贾赦就是拼命磕头:“大爷,奴婢们一直对府里忠心耿耿,从来不敢有二心,更是不敢做出任何威胁您的事的,求大爷看在奴婢看着您长大的份上,查个清楚,给奴婢全家一个清白。”
王氏则说:“大爷之前和二爷一起回了金陵,怎么就知道管家们做了什么,可别是听信了那眼红的小人胡说。而且我们这样的人家,从来只有买人的,没有卖人的,更没有将人送到官里去的,大爷这么做,岂不是叫人看了笑话。”她这些年好不容易才安插了一些人手呢,可不能就这么没了!
史氏听了更是气得就是一杯子砸过去,贾赦没有躲避,生生受了,那滚烫的茶水就这么烫在身上,偏他一声不吭。
史氏指着他:“我身边的人,你说抓就抓,说犯了法就犯了法,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如果没有,我立时一根白绫跟了老爷到底下去,也省得碍了你们的眼,如果有,立刻把他们放了!”
这话很重,贾赦跪着,昂起头来,肃然说:“母亲明鉴,儿子从来不敢对您有任何不敬,只是如今父亲去了,儿子就是一家之主,这些人都是家里的蛀虫,如果不打发了,子孙后代都要受其害,儿子将来在底下也无颜去见父亲和列祖列宗。而且儿子这么做,也是为了您好,因此恕儿子这次不能遵从您的意愿了。”
说完就给史氏重重地磕了个头,一指赖家的等人:“全都拿下,堵了嘴拖出去!”
史氏眼睁睁地看着赖家的等人都被拖了出去,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发寒,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不由哭道:“老爷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啊,他一点也不听我的话,这是要生生将我逼死啊,老爷,我不如随了你去了好了!”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贾赦起身从身后的张娴手中拿过帕子,还没递过去就被史氏一手挥开——如果距离再近一点,说不定就打在贾赦脸上了。
王氏连忙上去为史氏抚背——贾赦跪下的时候她就得避开了,大伯子的跪她受不起——同时怒瞪着贾赦张娴:“大哥大嫂为何要这么气太太,不过几个奴才秧子,难道就不能顺了太太的心意让太太高兴一下么!”
贾赦当面被史氏拂了面子也不恼,对于王氏的指责则当作没听见:“母亲是被那些油嘴滑舌的奴才蒙蔽了,等到衙门的审问结果出来,母亲就会理解儿子这么做的苦心了。母亲不必担心,儿子并不是对您不敬,父亲去世之前曾经吩咐过儿子要好好孝敬您和祖母的呢。”
史氏死死地盯着他,如果眼刀子能杀人的话估计贾赦还有张娴现在身上已经是千疮百孔,贾赦恍若未觉,仿佛她和王氏怨毒的目光不存在一样,继续说:“对了,说到父亲,还有一件事得说一下:父亲去了已经快半年了,二弟又是已经分了家的,那么儿子就是顶门立户的男子,自当担起家中的一切。今天家中的规矩已经改了,那么儿子觉得家中的称呼也该改一下了,您看呢?”
从今天起,我就是家中的主宰,而您,就“好好的”当一位老太太吧!父亲去世之前吩咐过我要好好孝顺你,但是孝顺可不等于愚孝,现在的我可不是那好捏的软柿子!
史氏只觉得气都喘不过来,用手颤颤地指着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突然间觉得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我是这个忧郁症拖延症还死爱拖稿的无良作者虫子从未使用过的存稿箱君【虫子:“喂喂,我明明用过你的。”存稿箱青筋:“你还好意思说?那都什么时候的事了?拍飞~”啪,虫子被拍飞了】
虫子最近陷入莫名忧郁症中,以后由我来跟大家见面,目测基本规律隔日一见,不定时出现当加餐,出现时间为晚上八点,上下浮动区间为一个小时——为毛会有浮动?很简单,还是那个,这家伙死爱拖稿
如果本君没有在应该出现的时间出现,虫子第二天就会双更谢罪,哇哈哈哈哈······大家就祈祷吧!【虫子:你信不信我让你永远没机会出现!存稿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