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一拍惊堂木,堂下这才略略噤声,然仍有人在不忿地絮絮碎语,议论纷纷。
李大人心下一片烦闷。
眼下此等情景,他必不能直接为孟小弟开脱,否则激起民愤不说,还有可能落得个官-商-包-庇、相互勾结之嫌,孟小弟被泼的那身脏水更是洗不清。
而且,被告本无资格审案,孟小弟那一身辨别忠奸的审案功夫竟也是无处可使。
实在棘手。
他来回思虑了几番,终于对一旁的衙役沉声道:“去把陈平给我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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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纸命令,陈平便不得不带着手下人马查封孟珩所营药铺,上下搜检一番。
奇怪的是,这胶囊店似是事先预知了这场风波,今日自清晨始都一直未曾开门。
来往路过的行人已有得知了风声的,都不禁对这胶囊店指指点点,曾经的高不可攀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人人唾弃。
陈平皱了皱眉,勒令手下驱赶围观之人,又责令他们简单进店搜查一番便可,不可破坏财物。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那女子口中所言“罪证”只略略翻找一番,便被手下找到,呈到了他的眼前。
陈平的脸色不由得阴郁了几分。
这下,算是人证物证齐全了。
他将所找到的胶囊交付李大人,经仵作鉴定,竟果然与那女子所持物证一模一样,药理同出一源,确含有剧毒物质。
李大人沉吟许久,没再说话,只在纸上写了一句话,然后转身负手而去。
只留下陈平呆呆地看着那句话,心上仿佛压了块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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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蹙着眉心、一脸凝重地抬头看着匾上“孟宅”二字,久无动作。
此时时值晌午,晚秋阳光正好,恰照在孟宅内一株高挑翠竹上,清风拂过,点点碎金于竹叶尖流淌,更显其苍劲风骨。
他心下一阵烦闷,脑内不断地回想着府尹大人写在纸上,交代给他的话。
为平民怨,须得将孟珩押回衙门。
如此做法,他当然能够理解。在处理以往那么多案件的时候,他一样也这么做过,从未犹豫。
然而此次,许是那孟小弟帮过他太多次的缘故,亦或是那个少年总是一副淡看世事,笑意从容的样子,竟使他怎样都不能认同这样的做法。
“陈大人,时间不早了。”一旁跟着的衙役小心提醒道。
陈平握紧了身侧的长刀,终是点了一下头,道:“叫门吧。”
那衙役利索地应答一声,挥了挥手,叫余下一众衙役迅速排成队伍,持刀堵在孟宅两侧,自己则迈步上前,毫不客气地扣了扣那朱红门上的铜扣,厉声喝道:“嫌犯孟珩可在?顺天府刑狱司有召!”
然尚未等到喊第二遍,便闻“吱扭”一声,大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
一身月白衣衫、长身玉立的少年正站在门内,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
那双漆黑眼眸微眯,仿佛将一切都早已盛在眼中。
风轻云淡,世事了然。
众人都不由一愣,刹那之间竟呆愣在那里。
“孟小弟……”陈平似有一刻恍然,不由喃喃唤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