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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第1页）

独弦琴一翕一张，无孔萧统上统下。

红炉中拨开邪火，玄关内走动真铅。

舌搅华池，满口馨香尝玉液；

精穿牝屋，浑身酥快吸琼浆。

何必丹成入九天？即此魂销归极乐。

两下云雨已毕，整了衣服。富翁谢道：&ot;感谢娘子不弃，只是片时欢娱，晚间愿赐通宵之乐。&ot;扑的又跪下去。小娘子急抱起来道：&ot;我原许下你晚间的，你自喉急等不得。那里有丹鼎旁边就弄这事起来？&ot;富翁道：&ot;错过一时，只恐后悔无及。还只是早得到手一刻，也是见成的了。&ot;小娘子道：&ot;晚间还是我到你书房来，你到我卧房来？&ot;富翁道：&ot;但凭娘子主见。&ot;小娘子道：&ot;我处须有两个丫头同睡，你来不便；我今夜且瞒着他们自出来罢。待我明日叮嘱丫头过了，然后接你进来。&ot;是夜，果然入静后，小娘子走出堂中来，富翁也在那里伺候，接至书房，极尽衾枕之乐。以后或在内，或在外，总是无拘无管。

富翁以为天下奇遇，只愿得其夫一世不来，丹炼不成也罢了。绸缪了十数宵，忽然一日，门上报说：&ot;丹客到了。&ot;富翁吃了一惊。接进寒温毕，他就进内房来见了小娘子，说了好些说话。出外来对富翁道：&ot;小妾说丹炉不动。而今九还之期已过，丹已成了，正好开看。今日匆匆，明日献过了神启炉罢。&ot;富翁是夜虽不得再望欢娱，却见丹客来了，明日启炉，丹成可望。还赖有此，心下自解自乐。到得明日，请了些纸马福物，祭献了毕，丹客同富翁刚走进丹房，就变色沉吟道：&ot;如何丹房中气色恁等的有些诧异？&ot;便就亲手启开鼎炉一看，跌足大惊道：&ot;败了，败了！真丹走失，连银母多是糟粕了！此必有做交感污秽之事，触犯了的。&ot;富翁惊得面如土色，不好开言。又见道着真相，一发慌了。丹客懊怒，咬得牙齿格格的响，问烧火的家僮道：&ot;此房中别有何人进来？&ot;家僮道：&ot;只有主翁与小娘子，日日来看一次，别无人敢进来。&ot;丹客道：&ot;这等，如何得丹败了？快去叫小娘子来问。&ot;家僮走去，请了出来。丹客厉声道：&ot;你在此看炉，做了甚事？丹俱败了！&ot;小娘子道：&ot;日日与主翁来看，炉是原封不动的，不知何故。&ot;丹客道：&ot;谁说炉动了封？你却动了封了！&ot;又问家僮道：&ot;主翁与娘子来时，你也有时节不在此么？&ot;家僮道：&ot;止有一日，是主翁怜我辛苦，请去吃饭，多饮了几杯，睡着在外边了。只这一日，是主翁与小娘子自家来的。&ot;丹客冷笑道：&ot;是了！是了！&ot;忙走去行囊里抽出一根皮鞭来，对小娘子道：&ot;分明是你这贱婢做出事来了！&ot;一鞭打去，小娘子闪过了，哭道：&ot;我原说做不得的，主人翁害了奴也！&ot;富翁直着双眼，无言可答，恨没个地洞钻了进去。丹客怒目直视富翁道：&ot;你前日受托之时，如何说的？我去不久，就干出这样昧心的事来，无来是狗彘不值的！如此无行的人，如何妄思烧丹炼药？是我眼里不识人。我只是打死这贱婢罢，羞辱门庭，要你怎的！&ot;拿着鞭一赶赶来，小娘子慌忙走进内房。亏得两个丫头拦住，劝道：&ot;官人耐性。&ot;每人接了一皮鞭，却把皮鞭摔断了。

富翁见他性发，没收场，只得跪下去道：&ot;是小子不才，一时干差了事。而今情愿弃了前日之物，只求宽恕罢！&ot;丹客道：&ot;你自作自受，你干坏了事，走失了丹，是应得的，没处怨怅。我的爱妾可是与你解馋的？受了你点污，却如何处？我只是杀却了，不怕你不偿命！&ot;富翁道：&ot;小子情愿赎罪罢。&ot;即忙叫家人到家中拿了两个元宝，跪着讨饶。丹客只是佯着眼不瞧道：&ot;我银甚易，岂在于此！&ot;富翁只是磕头，又加了二百两道：&ot;如今以此数，再娶了一位如夫人也勾了。实是小子不才，望乞看平日之面，宽恕尊嫂罢。&ot;丹客道：&ot;我本不希罕你银子，只是你这样人，不等你损些己财，后来不改前非。我偏要拿了你的，将去济人也好。&ot;就把三百金拿去，装在箱里了，叫齐了小娘子与家僮、丫头等，急把衣装行李尽数搬出，下在昨日原来的船里，一径出门。口里喃喃骂道：&ot;受这样的耻辱！可恨！可恨！&ot;骂詈不止，开船去了。

富翁被他吓得魂不附体，恐怕弄出事来。虽是折了些银子，得他肯去，还自道侥幸。至于炉中之银，真个认做触犯了他，丹鼎走败。但自侮道：&ot;忒性急了些！便等丹成了，多留他住几时，再图成此事，岂不两美？再不然，不要在丹房里头弄这事，或者不妨也不见得。多是自己莽撞了，枉自破了财物也罢，只是遇着真法，不得成丹，可惜！可惜！&ot;又自解自乐道：&ot;只这一个绝色佳人受用了几时，也是风流话柄，赏心乐事，不必追悔了。&ot;却不知多是丹客做成圈套。当在西湖时，原是打听得潘富翁上杭，先装成这些行径来炫惑他的。及至请他到家，故意要延缓，却象没甚要紧。后边那个人来报丧之时，忙忙归去，已自先把这二千金提了罐去了。留着家小，使你不疑。后来勾搭上场，也都是他教成的计较，把这堆狗屎堆在你鼻头上，等你开不得口，只好自认不是，没工夫与他算账了。那富翁是破财星照，堕其计中。先认他是巨富之人，必有真丹点化，不知那金银器皿都是些铜铅为质，金银汁粘裹成的。酒后灯下，谁把试金石来试？一时不辨，都误认了。此皆神奸诡计也。

富翁遭此一骗，还不醒悟。只说是自家不是，当面错了。越好那丹术不已。一日，又有个丹士到来，与他谈着炉火，甚是投机，延接在家。告诉他道：&ot;前日有一位客人，真能点铁为金，当面试过，他已此替我烧炼了。后来自家有些得罪于他，不成而去，真是可惜。&ot;这丹士道：&ot;吾术岂独不能？&ot;便叫把炉火来试，果然与前丹客无二：些少药末，投在铅汞里头，尽化为银。富翁道：&ot;好了，好了。前番不着，这番着了。&ot;又凑千金与他烧炼。丹士呼朋引类，又去约了两三个帮手来做。富翁见他银子来得容易，放胆大了，一些也不防他，岂知一个晚间，提了罐走了。次日又捞了个空。

富翁此时连被拐去，手内已窘，且怒且羞道：&ot;我为这事费了多少心机，弄了多少年月，前日自家错过，指望今番是了，谁知又遭此一闪？我不问那里寻将去，他不过又往别家烧炼，或者撞得着也不可知。纵不然，或者另遇着真正法术，再得炼成真丹，也不见得。&ot;自此收拾了些行李，东游西走。

忽然一日，在苏州阊门人丛里劈面撞着这一伙人。正待开口发作，这伙人不慌不忙，满面生春，却象他乡遇故知的一般，一把邀了那富翁，邀到一个大酒肆中，一副洁净座头上坐了，叫酒保烫酒取嘎饭来，殷勤谢道：&ot;前日有负厚德，实切不安。但我辈道路如此，足下勿以为怪！今有一法与足下计较，可以偿足下前物，不必别生异说。&ot;富翁道：&ot;何法？&ot;丹士道：&ot;足下前日之银，吾辈得来随手费尽，无可奉偿。今山东有一大姓，也请吾辈烧炼，已有成约。只待吾师到来，才交银举事。奈吾师远游，急切未来。足下若权认作吾师，等他交银出来，便取来先还了足下前物，直如反掌之易！不然，空寻我辈也无干。足下以为何如？&ot;富翁道：&ot;尊师是何人物？&ot;丹士道：&ot;是个头陀。今请足下略剪去了些头发，我辈以师礼事奉，径到彼处便了。&ot;富翁急于得银，便依他剪发做一齐了。彼辈殷殷勤勤，直侍奉到山东。引进见了大姓，说道是他师父来了。大姓致敬，迎接到堂中，略谈炉火之事。富翁是做惯了的，亦且胸中原博，高谈阔论，尽中机宜。大姓深相敬服，是夜即兑银二千两，约在明日起火。只管把酒相劝，吃得酩酊，扶去另在一间内书房睡着。到得天明，商量安炉。富翁见这伙人科派，自家晓得些，也在里头指点。当日把银子下炉烧炼，这伙人认做徒弟守炉。大姓只管来寻师父去请教，攀话饮酒，不好却得。这些人看个空儿，又提了罐，各各走了，单撇下了师父。大姓只道师父在家不妨，岂知早晨一伙都不见了，就拿住了师父，要去送在当官，捉拿余党。富翁只得哭诉道：&ot;我是松江潘某，元非此辈同党。只因性好烧丹，前日被这伙人拐了。路上遇见他，说道在此间烧炼，得来可以赔偿。又替我剪发，叫我装做他师父来的。指望取还前银，岂知连宅上多骗了，又撇我在此？&ot;说罢大哭。大姓问其来历详细，说得对科，果是松江富家，与大姓家有好些年谊的。知被骗是实，不好难为得他，只得放了。一路无了盘缠，倚着头陀模样，沿途乞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