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字字斟酌,额头上挤出细碎的汗珠。
&esp;&esp;眼前此人已与陛下完礼,是名正言顺的主君,但是眼下这个场景,她如果心里有火便只能发到他的身上,他若稍有差池,只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esp;&esp;颜鸢仍然盖着盖头,一时间没有反应。
&esp;&esp;宫人艰涩道:“娘娘……”
&esp;&esp;颜鸢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娘娘是在称呼自己,她沉默片刻,问:“那我可以掀了盖头吗?”
&esp;&esp;宫人愣了,呆滞了许久才迟迟回答:“自然……自然可以,那些本就是民间俗礼而已。”
&esp;&esp;颜鸢就把盖头扯了,露出一丝笑来:“那劳烦公公带路吧。”
&esp;&esp;……
&esp;&esp;彼时太阳刚刚西斜,晚风拂动树影。
&esp;&esp;那时的颜鸢还不知道,宫人口中的“稍后就到”是什么意思。
&esp;&esp;她跟着宫人的脚步走出正殿,坐上了早就停在那里的步辇,一路缓行到了张灯结彩的望舒宫,又被宫人们簇拥着送入了寝宫。
&esp;&esp;“娘娘请稍作歇息。”
&esp;&esp;宫女们点亮房中的红烛,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寝宫。
&esp;&esp;颜鸢独自一人坐在床上,看着床上的龙凤烛烛光点点,从凤头慢慢烧向了凤尾,始终没有见到那个本该稍后就到的皇帝的身影。
&esp;&esp;莫非皇帝他病得很严重么?
&esp;&esp;莫不是三年前留下了什么旧疾?
&esp;&esp;这个想法只持续了一瞬,很快颜鸢皱着眉头,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esp;&esp;当年她遇见他时,他身上确实受了些伤,但显然没有伤到要害。后来她拖着他走出山洞后,他不慎犯了雪盲之症,她就干脆做了一张木筏,拖着他在雪原上走了四五个日夜……再后来,就遇到了巡山的差役。
&esp;&esp;从头到尾他都好好的,甚至连神智都是清醒的,不可能有难愈的重伤。
&esp;&esp;可是不论如何,皇帝却始终没有出现。
&esp;&esp;颜鸢本不想睡的,奈何一天舟车劳顿实在困得很,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esp;&esp;等她醒来时,床边已经跪了一地的宫女。
&esp;&esp;“娘娘金安。”宫女们一个个脸色苍白,声音都带着战栗。
&esp;&esp;颜鸢枯等了一夜,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已经凉透了,指尖冻得发僵,她抬起手揉了揉眼睛,问他们:“什么时辰了?”
&esp;&esp;带头的宫女跪俯下身,声音发颤:“回娘娘,卯时了。”
&esp;&esp;天亮了啊。
&esp;&esp;颜鸢搓了搓冻僵的指尖,转头望向窗外,果然窗外已经是青天白日了。
&esp;&esp;她随口问宫女:“圣上昨夜他没有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