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畔月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斑驳陆离的梦境里,她回到了八岁那年,母亲的葬礼上。
小小的她穿着黑色的连衣裙,静静地站在母亲的灵堂前,周身的人都催促她哭泣。
“你这孩子,怎么一滴泪都不掉?你不是最爱你妈妈吗?”
“哭啊!哭啊!你这样会让你妈妈寒心的。”
“这孩子怕是傻了,哎!”
在一声声哀怨失望声中,小江畔月看到母亲的灵柩上,忽然冒出一团五光十色的烟雾,渐渐升起,轻姿曼妙,好不自在。
原本木讷无神的小江畔月眼中忽然就光亮起来。
“妈妈!”
她追赶着那团烟雾,心中只觉得开心,跑过冰封雪山、蔓过山河四季,最后在一片星辰大海中徜徉……
“这孩子真是魔怔了,亲妈都走了,还笑得出来,过几日后妈进门,可有得她受了。”
不知是谁在她背后说了这样一句话,星辰大海也忽然在夜空中消失。
小畔月忽然停止了追逐的脚步,在后院被一根树枝扳倒,摔了一跤。
这时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小男孩将她扶起,小畔月拉着他兴奋问道:“你看到那片星空了吗?”
“什么?”
“那是我妈妈要去的地方,她很快乐的!”
那小男孩似乎停顿了片刻,声音有些轻柔的安抚:“嗯,看到了。”
沈雎洲刚从国外回来,还未来得及回家一趟,便得了老爷子的命令,来“霓羽裳”把沈家逆子沈慕淮带回家。
只是没成想,没见到那个叛逆的弟弟人影儿,倒是碰上了自己的小未婚妻。
小姑娘与两个月前订婚时,乖巧的模样完全不一样,站在灯红酒绿的人群中肆意舞动,恍若脱胎换骨。
微微起伏的眉骨,细长的柳叶眉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精巧的直鼻、还有轮廓分明的唇峰一抹深色口红,清冷又妖冶,仿若古风美人出画。
若不是身边特助提醒,沈雎洲还真没将那妖艳的女子往小未婚妻身上想。
他实在无法想象,印象中,会因他无意碰触而紧张到打颤的小姑娘,竟敢在酒吧对自己勾手指,说出那样露骨的挑逗之词。
他倒想看看,这江家的姑娘,是不是还和小时候一样傻乎乎的。
江畔月醒来已是翌日清晨七点多,一觉睡得舒适清爽,完全没有宿醉的后遗症。
伸了个懒腰,入眼是陌上的房间和大床,以及窗外空阔的小院,她愣了片刻。
许桑桑这是中了五百万彩票?
给她租大别墅?
来不及梳洗,江畔月赤着脚跑出了卧室,楼上空无一人,估摸着许姑娘还在哪间房呼呼大睡着。
“桑桑?桑桑?”
她一边唤着许桑桑的名字,一边扶着扶梯下了旋转楼梯,头开始隐隐有些作痛,却在踏上最后一级阶梯的时候,目光落在空荡的客厅中央,瞳孔倏然睁大。
清晨的曦光,从一侧落地窗直直照了进来,柔和而温暖。
而客厅中央清冷的皮沙发上,男人优雅矜贵端坐着。
洁白无褶的白衬衫,一双大长腿随意伸展,画面十分惊艳,只是那股生人勿近的气息,直接将那抹柔和的微光冰封住,让人不敢靠近。
男人闻声抬眸看向她,淡淡一瞥却让江畔月心头一颤。
脑海里渐渐闪过一个荒谬的画面。
“小哥哥,跳支舞?”
昏暗灯光下,极美的脸孔与此刻眼前的男人逐渐重合,江畔月艰难地捏了捏眉。
酒后假装断片可还行?
“江小姐的夜生活,可真丰富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