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斯匡蒂仍在喋喋不休,苍蝇试探性地爬上利普霍恩坚硬而呈棕色的手指关节,停了下来。利普霍恩突然理解了自己的心情,那是因为他感到祖尼人自视优越于纳瓦霍人。他感到这一点,是因为他很久以前,他在亚利桑那州时,在大学一年级有一个祖尼族同班同学,后来他对他产生了一种愚蠢的自卑感。因此他现在的心情完全是不合逻辑的。利普霍恩不喜欢别人不合逻辑,也嫌恶自己缺乏逻辑。苍蝇绕着他手指爬了一圈,顶倒着消失在笔记本的下面。帕斯匡蒂停止了讲话。
“我认为我们不会有什么司法纠葛。”利普霍恩不耐烦地说。“那么,你为什么不给我们提供关于我们所着手的案子的详情呢?”让帕斯匡蒂按自己步伐介绍情况看来更礼貌些,利普霍恩也知道这一点,而且他从帕斯匡蒂脸上也看出这祖尼人知道他知道这一点。
“这就是我们到目前为止所知道的情况,”帕斯匡蒂说着,给他们每人推去一张复印件,“两个男孩失踪,而且可以打赌其中一个已被杀死。”
两个男孩?利普霍恩迅速扫视文件,突然感到兴趣,又仔细阅读了全文。两个男孩失踪,鲍莱格斯和一个名叫欧内斯特·卡泰的祖尼人,还有男孩卡泰的自行车,以及在自行车留下的地方一大片渗进泥土的血迹。
“这里说他们是同班同学,”利普霍恩说,“可鲍莱格斯是14岁,而卡泰登记的是12岁,他们在同一年级吗?”利普霍恩立刻意识到他最好没有提这问题,帕斯匡蒂准会提醒他们大家鲍莱格斯是纳瓦霍人——这样就说明学识水平的差距。
“两人都是七年级,”帕斯匡蒂说,“卡泰三两天内就满13岁了,他们近两三年一直是好朋友,人人都说他们是好朋友。”
“没有武器的痕迹?”纳兰乔问道。
“没有,”帕斯匡蒂说,“只有血迹,武器可能是件能让人出血的什么东西,从没有见过那么多血,但我仍猜想那不会是枪支,谁也没有听到什么射击声,现场离村庄很近,如有射击声人们是能听到的。”帕斯匡蒂停了一会儿,“我倒猜想那可能是一种能砍的武器,不光地面有血,矮杉针叶上也溅满血,因此,有可能当他站在那里时,是什么东西砍断了他的主动脉,不管怎么说,无论谁干这事谁都得带着那武器。”
“无论谁?”利普霍恩说,“那你们总不至都认为鲍莱格斯也算是一个吧?”
帕斯匡蒂看了看他,端详了他的脸,“我们什么也不清楚,”他说,“我们知道的一切都在那上面,男孩卡泰昨晚没回家,天亮时他们外出找他,只在他留下自行车的地方发现了血迹。男孩鲍莱格斯借用了那辆自行车,估计他把车带回了他们相约见面的地方,对吧?今晨鲍莱格斯曾去过学校,可当我们发现借用的自行车及其它详情,派人去找他谈话时,他已跑了,后来了解到在上社会课时他站起来对教师说感到不适就早退了。”
“假使他杀了人,”纳兰乔说,“一般说来他干了之后,立刻就会逃掉的。”
“可我还不知道是杀人,”帕斯匡蒂说,“也可能是牲口血,现在正在大批屠宰牲畜,人们在准备犒劳色拉柯神。”
“除非鲍莱格斯很机灵,认为只要他不跑就没有人会怀疑他,”纳兰乔说,“因此他到学校里去了,后来又紧张起来就逃掉了。”
“我觉得报告里并没这么打印,但孩子们说鲍莱格斯到学校后到处找卡泰询问他在哪里等等。”帕斯匡蒂说。
“那可能只是事实的一部分。”利普霍恩说,他很高兴觉得现在又象是一个警察那样在思考问题了。
“我也猜想是这样的,”帕斯匡蒂说,“但要记住他才只有14岁。”
利普霍恩敲敲文件:“这里写着卡泰外出奔跑,那是怎么回事?是田径队还是什么的?”
沉默了可能3秒钟——这么长时间足以告诉利普霍恩回答不可能是田径队。可能是有关祖尼宗教的事。帕斯匡蒂开口之前在考虑,究竟该让他们知道到什么程度。
“男孩卡泰已被选定在今年宗教仪式中担任一个角色,”帕斯匡蒂说,“有些仪式长达好多小时,舞蹈要消耗很多精力,得具备良好的身体状况,他每晨跑步以保持这种状况。”
利普霍恩想起了很久以前他参加过的色拉柯宗教仪式——很久以前当他有一个大学一年级祖尼族同班同学时。
“卡泰是不是担任他们称作火神的那角色?”他问,“就是那个全身涂黑,戴着斑点面具,手拿燃烧木棍的人?”
“对,”帕斯匡蒂说,“卡泰是小火神。”他神色不太舒服,“可我认为那与这案件无关。”
利普霍恩想了想认为也许无关。他希望多知道些祖尼宗教的情况,但那不是他要提的问题,他的问题是找到乔治·鲍莱格斯。
帕斯匡蒂在文件夹中搜寻,“我们至今所得到的这两男孩的照片只是从学校年册上弄来的一张,”他给他们每人一张印着照片的文件,两张脸用红笔圈着,“如果我们不能很快找到他们,我们就要用底片把这两张照片放大,”他说,“我们要把照片拷贝发给司法处和州警察局,还要发给亚利桑那州警察局。如果我们发现什么,我们会立刻给你们传话,以免浪费你们的时间。”帕斯匡蒂站了起来,“我要求利普霍恩中尉集中精力查出乔治·鲍莱格斯的去向。我们则要努力找到欧内斯特和自行车以及其它我们能找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