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你吃过饭了吗?”朦胧跟星远一起进了屋。
星远既没有说吃过了,也没有说没有吃过,自言自语道:
“秋意越发浓了,往后的日子可怎么熬?”说完叹了口气。
朦胧见三爷答非所问,吓了一跳,紧张的看着星远,问他:
“三爷,你怎么了?最近怎么老魂不守舍的,往后的日子照例过呗,有什么好感叹的?你是不是真的想做诗人,刚才对着桂花树发呆,进了屋就说这么奇怪的话,三爷,你刚才难道是在作诗?”朦胧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只听得懂大白话,凡是听不懂的话就以为是在作诗。
星远自嘲的笑了笑,道:
“真是个傻丫头,我哪里是在作诗,只有肚子里有锦绣文章的人才会作诗,我是个草包,怎么会写诗。”
朦胧见星远说话总算正常了,脸上也有了笑容,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笑道:
“刚才奴婢去四爷屋里找冰玉,想约她一起去看芷青,你猜新少奶奶的丫鬟绵绵给奴婢看什么?她给奴婢看你送给四爷的古扇,原来扇子上画的美人像极了新少奶奶,四爷那边的人就是眼尖,奴婢没有看出来,三爷也没有看出来,她们居然看出来了。”
“你说什么,扇子上的美人像婧——,像新少奶奶?”星远诧异的看着朦胧。
朦胧笑道:
“可不是,就像照着新少奶奶的样子画的似的。诶,四爷,你去哪儿?”朦胧见星远拔腿往外跑,不知出了什么事,赶紧追出去,还哪里追得上,星远早就跑远了。
“这个三爷最近怎么了,像丢了魂似的,不行,我得让识字的给我看看《玉匣记》,三爷是不是撞到什么了?”这么想着朦胧进屋从箱笼里翻出《玉匣记》,她不识字需得找个妥当人来给她看,朦胧想来想去,觉得四姑娘最合适。吩咐底下的小丫头好生看着屋子,自己跑去找彩靳。
朦胧来到彩靳屋里,让她读了《玉匣记》,说撞了风神,等过了亥时找一处有水有树的地方点一炷香,烧半钱纸。朦胧谢过彩靳,只等天黑之后去为星远宋崇。
婧姝问冰玉芷青怎么样,冰玉气愤地说:
“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芷青是个要强的,强忍着眼泪跟我们说笑,后来她老娘来了,母女两个见了抱头痛哭,芷青的娘就她这么一个女儿,疼的什么似的,见女儿被打,她老娘气的要带她回家,芷青是个明白人,说这个时候走是给大太太没脸,像她保护不了自己的丫头似的。新少奶奶,你说说看,那个人下手多狠,芷青从小和我们一起长大,因为聪明伶俐就被大太太要了去,一直在大太太屋里服侍,大太太也很依仗她,别说打,连碰一个手指头都不会,唉,说来说去还是——”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何敏捷的声音,人未进,笑先闻:
“呵呵,新媳妇在家吗,我来看新媳妇了。”
“她来干什么?”冰玉诧异道。
婧姝笑了笑,说:
“来者便是客,请她进来,绵绵准备茶水糕点。”
“说起曹操曹操就到,我怀疑她刚才就在外面偷听。”绵绵嘟着嘴说。
“快去倒茶吧,废话还这么多。”婧姝走到门口,何敏捷亲切的拉着婧姝的手,笑道:
“我这个时候来不会打搅你休息吧?”
冰玉见何敏捷拉婧姝的手显得亲密无间,觉得一阵恶心。
婧姝笑着让坐,绵绵奉上茶水点心,何敏捷见了绵绵满口夸赞:
“这就是新少奶奶带过来的丫鬟,长的好不齐整,比我们家的丫头好看多了。”
“大少奶奶请喝茶。”绵绵道。
何敏捷笑道:
“这丫头不但人长的好,还懂礼貌会服侍人,比我们家的丫头懂规矩多了,难怪你们新少奶奶这么疼你,我想过不了几年你就能做爷的屋里人了。”
绵绵见何敏捷说出这种混话,正想发作,可她发现婧姝正瞪视着她,只能把气往肚子里咽。冰玉见何敏捷拿绵绵跟府上的丫头比,心想,拐弯抹角骂人,这就是你全部的本事。
何敏捷自鸣得意,她既讽刺了冰玉,又嘲弄了婧姝。婧姝何尝不知何敏捷的险恶用心,酝酿了会儿,已经有了主意,只见她苦着脸说:
“我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小,这么大的人晚上还不敢一个人睡,从前在家的时候都跟我睡一块儿。”何敏捷冷笑着说:“新少奶奶太单纯了,这些丫头都是装的,什么胆子小,照我看全他娘的扯淡,就拿我原先带过来的几个丫头来说吧,在我面前说话就像蚊子叫似的,背着我什么事干不出来,后来全部都被我打发了,终于落了个清净。”
婧姝笑道:
“大少奶奶真是菩萨心肠霹雳手段。”
何敏捷趾高气扬地挑了下眉毛,说:
“那是,咱们这些做主子的可不能让那起子狐媚子爬到头上来,保住自己地位的首要条件就是要心—狠—手—辣。”
婧姝朝何敏捷拱了拱手,道:
“多谢大少奶奶赐教,我竟还不知道对付下人要心—狠—手—辣。”冰玉抿着嘴笑,绵绵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何敏捷一脸尴尬,心想,到不能小看她,没想到这么厉害,把我说她的话全都还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