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墨雪给芸香出主意,说让她再等等,等到孩子会喊爸爸的时候,再给他个惊喜。期间,先努力拉近关系,先放放风声,免得他太过惊讶。
毕竟,不管多薄情的男人,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亲生儿子,多少都会心软。特别是一个会叫爸爸的孩子,会更加的可爱,讨人喜欢。
芸香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一个只会吃喝拉撒放屁拉屎的孩子,肯定没有一个会跑会跳会喊人会撒娇的孩子讨男人喜欢。
孩子半岁前,都很正常,芸香看不出哪里不对劲。直到半年后的一次体检,邵示安有项指标有问题,细查之下这才发现,他是个脑瘫儿。
而邵和光,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自己有个儿子。
往事如潮水,涌入心头,芸香湿了眼睛,轻轻地摸了摸邵示安的头,问他身旁的保健医生:“按摩做完了吗?”
“是的,小姐。”这里没人喊她夫人,因为她不是邵和光的夫人。
邵和光知道邵示安的存在之后,大发雷霆。他们大吵一架,吵得非常凶。芸香记忆里,一辈子能听到的脏话,都在那一刻从邵和光的嘴里喷出来。
那时候芸香年轻,也是骄傲的,一气之下说了断绝关系的话,他们共同生活八年的感情,也随之断了。虽然后来,因为邵示安,他们还有联系,像朋友般相处,一切,依旧不能回去。
“小姐,还有别的吩咐吗?”
除了按摩,邵示安还有一些其中的康复疗程,练走路,练吃饭,练说话,所以别的孩子都会的东西,他不会,都需要特别的医生和老师,慢慢地教。
芸香看了看时间,说:“示安现在应该去外面练练走路,你们休息吧,我带他去。”
芸香抱起邵示安,带着他到医院的小花园,扶着他慢慢走。
这是一家私人医院,专门针对一些特殊儿童的医院。病人不如平常医院多,但住在这里的,每个都背景非凡。说是医院,其实是由不同的别墅组成的一个像度假村的世外桃源,依山傍水。
邵示安住的,便是最为幽静的一个园子。这里,只有他一个病人,专门配了一个专职医生,和五个负责康复的医生助理。再加上芸香和其它保姆,也有十余人,在这别墅也,也挺热闹的。
旁边有两双眼睛盯着芸香和邵示安,芸香心里越发觉得难过。她踩了邵和光的底限,所以,他对她不再有信任,连起码的尊重,也没了。
岑子妤在别墅外围,她不肯让岑子煊陪着,说是人多目标大,容易被人发现。这里湿气重,岑子妤在墙边树下只站了一小会,就觉得脖子冰冰凉,伸手一抹,竟有水珠。
太阳斜斜地挂着,阳光残白无力。树下,冷如冰窖。
芸香说,这围墙处有个狗洞,是上一任养了狗的病人特地弄的。前段时间下大雨,医院的人想把这狗洞补起来,又怕难看,索性拆了这段围墙,准备重新再弄个欧式风格的院墙。
因为这里在花园的角落里,平时邵示安不会走到这里,所以邵和光安排的人,并没有把那里当回事。他们只需要盯着邵示安就好。
邵示安走不了两步就赖在地上不肯动,芸香假装着急,叫来保姆,“你赶紧进屋煮点姜茶!”又对另外一个人说,“去楼上,找来隔水用的尿布垫和厚棉蒲团,地上湿,示安坐久了会冷的。”
两个保姆不约而同的转向要回别墅里,芸香又急得大叫:“多拿些玩具下来,还有热水和毛巾。”
保姆被使唤的团团转,一个在厨房里煮姜茶,另一个准备好那些琐碎小东西后,又忙着找玩具。
芸香一把抱起邵示安,跑到围墙边。
“你到底想干什么?有什么事请你快点,最多五分钟,保姆就会下来。”芸香喘着气,邵示安则在傻笑。
岑子妤伸手摸了一下邵示安,他不知道反对,依旧傻笑。
他看上去,很傻,傻得连五官都长得跟常人不一样。没少一个,也没有歪一个,可组合在一起,就能让人一眼认出,他是个脑瘫儿。
岑子妤莫名地鼻子一酸,说:“示安,你好,我是岑子妤。”
芸香不明白岑子妤的
这个举动,身为母亲的她,直觉岑子妤对邵示安没有恶意,这才安心。“示安见到陌生人会哭。”可他现在没哭,芸香不肯说他们有眼缘,但她话外之音是如此。
她们从来都不是仇人,只不过是被一个男人牵扯到一起的女人而已。他们因为一个大男人不能成为朋友,却因为这个小朋友,能短暂地和睦相处。
岑子妤从怀里拿出一个小金锁,“这礼物,我早就买了,今天来,是来送这个的。”岑子妤要给邵示安戴上,芸香愣住,还未想好要不要接受,邵示安已经伸头过去,岑子妤给她戴上后,看了看,满意地点头,“挺好看的。”
“谢谢。”芸香也不好摘下,就算收下。
“听家里长辈说,金锁寓意长命百岁。示安是不幸的,但他有你这个母亲,也是幸运的。不管大人之间有什么纠葛,孩子都应该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希望他能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谢……谢。”无论岑子妤说的是真还是假,芸香都很感激。
“不用谢我,和光对这个孩子不可能没有感情的,他只是……大男子主义,对不听从他安排的女人总带某种恼羞成怒的心情。你好好照顾他,总有一天,和光会来尽父亲义务的。”
岑子妤说完这段话后,温温一笑,低头算是打了招呼,要离开。
芸香也没留她,眼看岑子妤的身影就要隐在那片树林里,芸香突然小声喊了她一句,“岑小姐……你是不是……”芸香见岑子妤停下来,但没回头,怕她走得太远会听不到她的问话,赶紧问,“你是不是打算跟和光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