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已经回了大金,做他的十九殿下了……
阿齐那想起斛律成瑾的交代,低低回了句:“他死了。”
顾修之。已经死了。
顾妍浑身一震,“死了?”
阿齐那笃然。“确实死了。”
顾妍不是傻子,阿齐那也没必要在这时候再骗她。
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有人交代了吧。
所以,他想告诉她,他已经死了。
顾修之已经死了,她的二哥也已经死了。
从今往后,他只是斛律成瑾。
只是大金的十九皇子,斛律成瑾!
顾妍沉默了好久,觉得眼睛又酸又涩,弄得她不得不仰起头,生怕不留神会有什么东西掉出来。
兴许是在怀念那个从小护着疼着宠着的二哥,又兴许,只是感伤悲哀某些不足为道的遗憾。
一瞬心境居然平静下来了。
那日在城墙之上,看着他远去,她便做好这种准备了。
人世辗转,聚散离别,哪有什么看不开的?这时候,还不如说一句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来得豁达爽快。
顾妍擦了擦眼角的湿润笑道:“如此甚好。”她复又低下头去,“齐婆婆去将我妆奁盒子最底层的紫阙镯拿出来吧,既是完颜族氏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
从此往后,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阿齐那走后,顾妍仰面叹息。
想起阿齐那先前所说生漆入眼,在晏仲再来复诊时顾妍曾询问过,晏仲便问:“生漆入眼?你会对生漆过敏吗?”
顾妍想着摇了摇头,“以前没有过,不过因为皇上狩猎,行宫里外到处都有翻新,用生漆重新全涂了一遍。”
“那兴许就是如此了……”
顾妍也只能自认倒霉而已。
所幸找到了病因,那便容易许多,晏仲再配以药方熬煮内服,直到了初夏,顾妍已经基本恢复视觉,只是如阿齐那最先说的那般,夜视的能力有些退化。
但对于顾妍而言,已经是极好的结果。
这一年的初夏,燕京意外下了一场冰雹,不合时令。一周姓御史上疏直言是由于魏都向成定帝进谗言乱政,导致老天都看不过去了,要下冰雹以示怒气天威。
如此激烈反对魏都,无疑此人正是西铭党人。
彼时魏都早已成了成定帝的左膀右臂,半分离不得他,更何况是用这么荒谬的借口,成定帝大怒,要将周御史斩立决,幸得诸大臣力救才免其死罪。
周御史目眦欲裂,几乎要在大殿上以死明志,魏都抬了抬眼皮看他一眼,勾唇轻笑,转身就走了。
蔑视,这正是十足的蔑视!
此举更引得西铭党人愤慨激昂,一众翰林,包括太仆寺少卿等等纷纷上疏。
雪花般的奏章唯一的妙处,就是放在龙案上积灰,这群大臣无一不是激愤地抒发言论,口中不计后果地谩骂不已。
柳建文一言不发,回了府中,便将自己关进书房。
明夫人瞧他的脸色有些不好,最近朝中闹得又是沸沸扬扬,只好让纪可凡去跟他谈谈,二人都是在朝为官的,总是知道一些。
纪可凡叩响房门:“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