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甜甜愣了片刻,回过神,嘉阳郡主一定是先问了廖化,廖化不应,才又来问她,想让她去劝廖化的。
许是嘉阳郡主太过孤独了,喜欢廖化,就格外想廖化能时时陪着她。
就像她成了卓家养女,就搬去卓家居住一般。
靳甜甜没立时拒绝,只去了花厅寻廖化,问她是怎么想的。
廖化低着头许久,才讷讷:&ot;我知道郡主待我好,我也喜欢她……可是,我舍不得家里。&ot;
靳甜甜笑起来:&ot;家里有你张祖父呢,你担心什么?而且你若想念他们,只管时常回去看便是了,左右都在京城,又不远。&ot;
廖化抬起头,认真的看了靳甜甜一眼:&ot;祖父他……年岁长了,常常生病,他怕你担心,也不许二叔与我告诉你,总是一个人扛着。&ot;
她伸手指着凉亭处,坐在角落里茫然的张蓉:&ot;我们来了京城,也习惯了京城的生活。但是他们不习惯,为了我们如今的身份,明明不会应酬,也不喜应酬,却又不得不出来。姑姑你看二嫂,她那么要强一个人,明明害怕尴尬得要死,又怕我们操心,只能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ot;
张蓉即便乖乖坐在那儿,也时不时有不长眼的夫人贵女,路过她面露几分讥讽。
而张蓉目光担忧的方向,却是另一边的虎子,虎子与那些小郎君们在一处玩耍,可除了陈家那孩子,旁的孩傅佥不乐意理会他。即便才五六岁,可虎子也懂事了,与他们在一起,带着万分的讨好。
靳甜甜怔住了,她从来没想过,张飞一家随她入京,依附她之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的。她以为他们衣食无忧,给虎子最好的教养,那便是好的。
她自幼长在京城,是侯府的千金,如今回到卓家,也是受尽了冷眼。更可况无权无势,从乡下上来的张飞他们呢。
廖化说得对,他们不说,并不代表这一切没有发生过。
可笑她自以为体贴,竟还不如廖化这个孩子懂事。
此刻的张蓉眼里含着泪,一个母亲,一个疼爱孩子的母亲,任旁人是怎么样的达官显贵,也不喜欢自家孩子像个仆从一般,跟在其他孩子后头讨好。
可她别无办法,甜甜是乡君,也需得卓家撑腰,廖化是郡主的孙女,却也常常招人白眼,她除了忍,没有任何办法。
将张蓉廖化与虎子送回乡君府,靳甜甜便认真的思考,待大姐姐出嫁了,她还是回乡君府,多陪陪张飞他们吧。
不过,还没等她想周全,乡君府的门房就过来卓家递了信,说是张飞晕厥过去了。
乡君府没多少仆从,张飞他们也用不惯,平日只有门房上一对老夫妻,男的做门房,女的烧火做饭。再就是廖化身边的小丫鬟,和虎子身边一个小厮。
靳甜甜曾想给他们多配些仆从,但张飞不乐意,觉得自在了一辈子,身边有人伺候,他不习惯。于是也便作罢了。
这会儿靳甜甜赶回去,张飞已经醒了,正在喝药,见靳甜甜回来,立刻虎了脸,冲一旁的高翔嚷嚷:&ot;你让你妹妹回来做什么?我又没什么事儿,就是老毛病犯了而已。&ot;
靳甜甜眼睛红了,伸手去接张飞喝完了的空碗,笑道:&ot;我在卓家待着也无聊,原本就是想回来看看的。&ot;
那日后,靳甜甜索性,也搬回乡君府,只是偶尔去一去卓家。
张飞是老毛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这病好了之后,他总是愁容满面,瞧看院子里落得差不多的树。
光秃秃的,也没什么好看。
靳甜甜自去拿了笤帚,想要将落叶归拢,将庭院打扫干净。
然而张飞很快走出来,摆手:&ot;甜甜,莫要扫了。这落叶是肥料,等明年开春这棵树抽新芽,长得顶顶好呢。&ot;
靳甜甜搁了笤帚点点头。在卓家的时候,院子里的树木花草,都有专人照料,伺候得干干净净。后来去了锡田镇,整日的奔波劳顿,哪里顾得上扫树叶?
也就今日得了闲,看着院子里的树叶,觉得碍眼,才想要一一扫走。
张飞背着手,围着树发呆。
廖化见了,抬头问他:&ot;祖父在看什么?&ot;
张飞嘿嘿一笑:&ot;祖父在想家了。&ot;
廖化好奇的问:&ot;祖父不是说,有我们的地方,就有家吗?&ot;
张飞伸手在她的头上摩挲著,点点头:&ot;是的,不过我也想我的家乡。落叶归根,我想我的根。&ot;
许是见着靳甜甜与廖化日日在家,连侯府与郡主府也不常去了。张飞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著:&ot;我想要回小树庄去。&ot;
高翔是彻底犹豫了,一边是他的亲妹妹与亲侄女,一边是养大他的岳父,他都舍不下。
张飞摆着手:&ot;我从前是想,等瞧着甜甜丫头出嫁,我心安了,就回去。可如今等来等去,甜甜这丫头不听话,东挑西捡的,还没定下来呢。我张飞这辈子,怕是等不到了。&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