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循看得心酸不已。
她那么讨厌喝药的一个人,在受伤的那段时日里,也不知是如何熬过去的。
他根本不敢去想,他宁可那一箭是射在他的身上,因为他担得下那无可愈合的创伤她却不能。
可如今,他只求能拿出自己一半的寿数替她抵挡灾厄苦痛,只愿她能活得平安喜乐,不再囿于从前
“对不起。”他沉声说。
沈虞诧异地看了李循一眼,方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她用衣袖按了按嘴角,翻了个身背对他,“殿下永远不要对我说这三个字,我们两个人之间,从未有过亏欠。”
她是打定了主意要和他划清界限。
两人相对无言,李循看了她一会儿,起身走了出去。
等他走远了,隔间的棉帘才小心翼翼地被人掀开,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
小姑娘细声细气地叫了一声:“表姐,你没事吧?”
“音儿?”
沈虞一听是表妹的声音,便艰难地起身来,从脸上挤出一丝笑,“我没事,你呢,你没事罢?”
“我也没事……”
周绾音踟蹰着走了进来,望着沈虞欲言又止,低声道:“表姐,那个人,那个人他是不是,其实不是什么苏将军,而是,是太子?”
沈虞默然片刻,轻轻地“嗯”了一声,“你都知道了?”
“在马车里的时候,我听到他自称为‘孤’。”怪不得爹娘在太子来时会不许表姐出来,他们一定一早就知道太子的身份。
是了,当初爹爹进京献贺表时一定是见过太子的,她竟然还一口一个唤太子为“登徒子”。怪不得他会大发雷霆……
周绾音光是想想便冷汗涔涔直冒。
两人刚说了没一会儿话,倏地棉帘一拉,走进来一个面容冷峻身材高大的男人,给周绾音唬得直接就从条凳上跳了起来,“你,太,你……”
李循仿佛没看见她般举步走了进来,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
他把油纸包打开,笨拙地从里面捻出一颗窝丝糖递给沈虞,也不说话,就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沈虞闭上眼睛装作没看见,他也没将手收回来,就这么一直举着。
举到周绾音两道柳眉紧紧地揪了起来,一双杏眼紧张地盯着两个人。
举到沈虞忍无可忍,睁开眼睛无奈道:“殿下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
“很甜,”李循黑黢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哄着道:“我知晓你喜欢吃,特意去买的。”
“我不要。”沈虞说。
“就尝一块儿。”
“拿开。”
“那你想吃什么?酥油泡螺?我去给你买?”
“不要都不要!”
……
堂内的两个药僮听见动静,纷纷捂嘴偷偷地笑。
适才进去送药的那个高高瘦瘦的药僮道:“里头那位漂亮的夫人不承认那位公子是她的郎君,你看两人这会儿打情骂俏的,不是夫妻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