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他没有亲自倾听二人谈话内容,否则,还真不好糊弄。
“今晚琼林宴,听闻皇帝将会择定新科进士将要外任的地方?”
“正是!”傅明朗高兴道:“我听父亲说,他已打点过了,京城外南三十里,宝安县缺一县令,因我是京城人士,很大可能会去那儿。”
“这样来回家中,不过一两日行程,三书六礼下定,甚至是成婚,都可在京中举办。”
关于嫁娶之事,她也曾幻想过,甚至是婚后的生活,都有所期待,可如今却要她亲手斩断这一切,嬴琅当真是好狠的心。
越苏满怀心事,落寞地看着他:“我听闻,此次是按原籍来定,你祖籍许州勤县,兴许定在那儿,这样一来,好多事情就不方便了,若依照我的意思,不如。。。。。。”
“不如什么?”傅明朗不明所以。
就算是边远之地,他总还有回京的一天,哪怕不回了,远嫁的先例也是有的,越苏的姑母就是远嫁,听闻当时双方都未曾见过面,只有长辈书信往来,只要守约,嫁娶之事也顺顺利利。
“卿卿,你是。。。。。。嫌弃我?因为我没有考中一甲,不能留在京城吗?”
“明朗,京城繁华,我舍不得离开。”越苏恋恋不舍道:“再说了,勤县那个地方,环境艰苦,三五年就是灾荒匪患,你一旦去了那里任职,危险重重,再想回来可就难了。”
“卿卿,你是。。。。。。反悔了?”傅明朗有些迟疑地问。
按例,只有一甲内的状元榜眼探花三人才能直接入朝,在京中就职。
他自知资质有限,没能给她最好的。
可是她不也曾说过,她愿意嫁给他,无论是中或者不中,哪怕是个编修小官,一辈子勤俭克身,她也是愿意的。
去年重阳,直至今年,还未满一岁,铮铮誓言仍旧在耳,人却已经变了?
傅明朗不愿相信她是这般贪慕虚荣的人:“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是不是姨父姨母逼迫于你?我知道,何家今时不同往日,越蕙日后是太子妃,是皇后,你是皇后的妹妹,配我一个小小进士是委屈了,可我保证,这辈子只爱你一人,永不相负!”
他一步步靠近,越苏摇头,一步步推开,直到退无可退。
她停了脚步,眼中决然:“明朗,对不起,我无法将自己的未来,交到你手里,也许以后你会有大作为,可我不想等,我本以为依你的才华,总能考进一甲,大有前途,可我没料到,你不仅没能留在京城,还要外任勤县那种荒凉悲苦的地方。”
她不能与他有任何牵连,这会害了他,与其让他担心自己是有什么委屈,还不如自己做了这狠心人,断了他的念头。
此时此刻,她知他心痛万分,承受心爱之人背叛之苦。
可她心中,不比他轻半分,还要装作冷心冷清。
“世间万物,总会变化的,人心也会,明朗,从前我寄情山水,只是因身份卑微,打发这无趣的时间罢了,如今侯府的风光,门庭光耀,来提亲的,也是公侯之子门户贵重,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我希望你不要记恨我。”
傅明朗不相信这是一贯温和的越苏说出来的,她从未有这般冷漠绝情的语气对他,情急之下,他想抓住她的手,被她转身躲过了。
傅明朗想到了什么,取下腰带上系着的香囊。
“你曾赠我枫叶,我时时刻刻不敢离身,为的是谨记誓言,难道你忘了,我们曾在洛霞山说过的话。”
越苏面不改色,毫不在意地说:“不过就是几片枫叶,随处可见,我怎会放在心上,当时不过是安慰你罢了。”
此言犹如当头一棒,敲在傅明朗头上,他不敢置信这居然是越苏的真实想法。
“好,香囊和枫叶你不放在心上,那你发过的誓言呢?天地为鉴,你怎能背弃自己曾说过的话?”
越苏见他执迷不悟,叹了口气,伸手将那香囊接过,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直接扔下了水。
这水是流动的,轻飘飘的香囊浮在水面上,很快就随着水流一起飘向了远处。
傅明朗睁大眼睛,情急之下想要跳水去捡,还未越出栏杆,被她抓住衣领,狠狠一甩,却因错开了力,二人直直跌倒在地上。
“越苏,你怎么样?”他爬起来,想看看她有没有受伤,却被一把嫌恶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