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的种子看上去不多,而且大家都没见过,所以在她的摊子之前,几乎没有什么人。即便是有,也只蹲下问一问,那胡族的女子不太会说大越话,所以也说不清是什么种子。人家问她什么,她就摇头,久而久之,也不愿有人再关注于她了。从前聂屏书所在的花坊那位掌柜娘子也在此处,看到聂屏书,她乐得和聂屏书打招呼。不过瞧着聂屏书走向了那个胡族的女子,她却拉住了聂屏书的手臂:“那个地方就憋屈了,那个女人怪怪的。她说话咱们也听不懂,不知卖了什么种子,贵得要命!”
她指了指那里的黑色种子:“你瞧就那个,一两就要咱们三十两!也不知是什么稀罕东西。”
她又指了指另外的一堆种球:“还有那个东西也实在是奇怪得很。说像是百合的种球吧也不像,说是水仙种球也不像。不知是什么东西,可别是来害了咱们的才好!那个种球一个她就要五两银子,你说是不是太夸张了些?”
聂屏书也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看到这两样种子!她反而对那花坊娘子笑了笑:“这些可是好东西,不是什么糟货。我去瞧瞧!”
掌柜娘子知道,聂屏书一向都是有主意的,也跟着聂屏书走上了前。看着那个瘦弱的胡族女子,她的身上还带着些伤,聂屏书反而起了几分同情心。她先指了指那些黑色的种子问那个女子:“这些种子我如果都要了,你打算收多少钱?”
这个女子应该也还算常常来往于商队之间,所以她不会说大越朝的话,却听得懂大越朝的话。她惊讶抬眸看着聂屏书,似乎没想到聂屏书要全部买下来。聂屏书对她点头而笑:“对,你这里有多少种子,我就打算买多少。”
“屏书,你还是慎重考虑忆希阿爸?”
一旁的花坊掌柜娘子拉了一把聂屏书:“她方才那一小把就要十两,恐怕她的布包里头还有不少。这买下来也要上百两,这些种子咱们见都没见过,只怕就这么冲动的买了,日后是要后悔的!”
聂屏书却拍了拍那娘子的手:“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这种子我认得的,是……”“呦,这不是屿哥儿娘子吗?你也来逛街了?”
她话音未落,一个讨厌的声音,就在聂屏书的身后响起。她回头一瞧,竟是三婶婶金氏。她们的花坊平日里门对门的,金氏都不怎么同她说话,而今却突然上前打招呼,定然是没安好心。聂屏书挑眉瞧着金氏:“三婶婶怎么来了?”
金氏瞥了一眼旁边那胡族女人的种子:“你不会是要买这些东西吧?”
聂屏书微微颔首:“怎么,婶婶知道,这些是什么种子?”
“这是当然!”
金氏竟是拍着胸脯大声道:“我在闲花庄这么多年,只怕世上还不曾有我没见过的种子吧?”
她这样的声音,引得周围的人都走了过来看热闹。聂屏书浅浅一笑:“那婶婶倒是说一下,这是什么种子,也叫咱们开开眼啊?”
聂屏书的笑容之中,带着几分挑衅之意,让金氏本就压抑了许多天的火气,从心中发了出来。她盯着那黑色的种子,满口胡言:“不过就是些蒲公英的种子罢了,也值得你们这么在意?”
别说是聂屏书了,就是旁人听了金氏的话,也不能赞同:“这怎么会是蒲公英的种子呢?蒲公英的种子可比这小多了!”
金氏狡辩:“你们懂什么?你们只见过大越朝的蒲公英,谁真正见过胡族的蒲公英?这定然就是蒲公英的种子,不过因为长在胡族,所以才和咱们大越朝的不一样罢了。”
聂屏书撇嘴,笑着点头:“反正我是头一回听说,胡族那荒漠之地,竟然还能长出蒲公英的!而且这么大的种子,得是多大的蒲公英啊?怕是飞起来的时候,能将人都拉到天上去吧?”
“哈哈哈!”
聂屏书的话,让周围许多人都笑出了声。金氏丢了颜面,愤怒地瞪了一眼聂屏书:“不懂就不要乱说!那你说说看,这是什么种子?你认识吗?”
聂屏书耸肩,并没有回答金氏,反而指了指旁边的那个土色种球:“刚才那若是蒲公英的种子,那这个种球又是什么?”
金氏盯着那种球只看了一眼:“这不就更简单了吗?这是水仙和百合杂交出来的种球,咱们大越朝没有,你们自然是看不出的。”
水仙和百合的杂交品种?聂屏书不由笑道:“婶婶倒不如说,这是蒜头和百合的杂交,或许还能叫人更相信些。”
“哈哈哈哈!”
周围的人,又全部都笑出声来,让金氏的脸色涨得通红。聂屏书可没时间和金氏在这里耍嘴皮子。她上前,指了指胡族女子眼前反正的所有种子和种球:“我想将这些全部都买下来,你告诉我多少钱?”
“全部?”
胡族女子对聂屏书比划了一下,眼中带着不可思议的神色,然后又指了指自己身旁鼓鼓囊囊的布包,表示里头还有许多。聂屏书点头:“只要你有的,我就全部都买下来。”
胡族女子的眼中,倏然就生出了许多感激的光芒来。她将随身的布包打开,示意聂屏书检查里头的种子和外头放着的是一样的。看那里头还有很多种子,聂屏书简直两眼放光!金氏丢了颜面,却冷笑一声:“聂氏,我警告你不要胡来!而今你花的都是咱们沈家的钱,你小心我去告你家屿哥儿,让他休了你!”
这话说的,让聂屏书实在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婶婶尽管去吧。”
她上前一步,干脆将金氏从自己身旁拉开:“婶婶让一让,别挡着我买种子了。”
那胡族的女子又比划了一下,和聂屏书确认她是都要吗?聂屏书点头:“对,都要!”
胡族女子想了想,伸出了三根手指给聂屏书。聂屏书了然:“三百两,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