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齐焱被拆穿,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嘱咐了衣照雪两句,就消失在废墟之中。“有点烧。”衣照雪指了指自己的喉咙。莫惊春道:“翁齐焱不是说了嘛,吃了解药就是会觉得有灼烧感,要好几日才能好。你少说话。”衣照雪只得点点头。古憔鬼窟乃是一座废弃的古城。这座古城是上古时期神魔两军交战之地。这里遍地横尸,久而生怨,所谓黯兮惨悴、风悲日曛,一点不假,慢慢便成了鬼修的聚集之地。也正因为残星剑在交战之时掉落在此,才能被古憔鬼窟所据。近来似乎又多了个酆王,把古憔鬼窟变成了自己的地盘,十分不好对付。想必翁齐焱也是不敢自己来,才叫莫惊春来。白玉兰二人行至古憔鬼窟西边,莫惊春看见一家客栈,问衣照雪:“累吗?要休息一夜吗?”衣照雪全依莫惊春:“都看你。”那当然是连夜进城且盗走残星剑最好,莫惊春道:“那就走吧。”他拍了拍衣裳上沾染的灰尘,迈步要走。却见前边林子里行来一队身着黑甲之人,莫惊春瞧准领头的是空肃,知道这是扈庭踪在古憔鬼窟外边守着的人。他只好改了主意,拉着衣照雪转身,朝客栈走去:“魔宗的人来了,我们进城会跟他们撞上,先住店。”莫惊春说什么就是什么,衣照雪根本不表达自己的意见,跟着莫惊春就进了客栈。莫惊春对老板娘道:“要两间房。”张姑看了他俩一眼,拨着算盘:“只有一间了,你俩凑合一下吧。二百两。”莫惊春正在掏钱袋,闻言听了动作:“多少?”张姑懒懒重复:“二百两。”“我说姐姐,你开黑店呀。”莫惊春道,“二百两都能把你这儿买下来了。”张姑放下算盘:“那能一样吗?方圆百里,就我一家客栈。小郎君也不看看,前边就是古憔鬼窟,多的是人要住店呢。”她价要得狠,语气却又嗔又娇,叫人没气跟她生。莫惊春出去就要撞上空肃,只好道:“好姐姐,你人好心好,饶我一点吧。”莫惊春没戴往常那副山纹蝶面,脸上是一张轻巧的花叶薄银面具,只刚好把眼下的银月痕遮住,不似面具,倒如装饰之物,衬得莫惊春像个闲散公子。他这打扮好看,看得张姑心中一喜:“哟,没钱啊?”莫惊春拉过衣照雪:“他有钱,我把他当在这里。”衣照雪被典当给张姑,颇不乐意,认真道:“我想跟着你……”张姑瞧了瞧天色:“今儿晚了,肯定没人来了。你身上有多少钱?”有在九蛊道一掷千金的时候,就有穷困潦倒拿不出钱的时候。除非事先准备买东西,否则莫惊春出门就带一点儿碎银。他把钱袋一口气倒在桌柜上,张姑数了数,没好气道:“三两银子,你耍老娘?”莫惊春却有理:“是你要的太多了,别家住店一钱也要不着。我说姐姐,你用的什么香?是兰花混牡丹制的吗?”“对啊,怎么了?”张姑道。莫惊春一笑,倚上桌柜:“姐姐,这味道乍一闻是香,可它俩各香各的,不合适。你听我的,把牡丹换成晚香玉,加一点松枝或者橙叶,会更适合你。”张姑将信将疑:“真的?”莫惊春道:“我骗你做什么?这香一定是你自己做的,你照我说的弄弄,不就知道了?”张姑将他凝神打量几眼,把零碎的银子揽到自己手里:“你嘴甜,我让你住。上楼右拐尽头就是,有事再叫我。”“多谢。”莫惊春拉上衣照雪,“走。”洗漱完的莫惊春肩上搭着干毛巾,抖了抖茶壶,看着静静坐在一旁的衣照雪:“这是冷茶,你全喝完了?”衣照雪点点头。同行这么久,莫惊春发现衣照雪根本不吃东西,只喝水,而且只喝冷水。他戏谑道:“你可真好养,跟那些花花草草一样,浇点水就完事了。”衣照雪不由坐正身子,带着暗示问道:“那你看我像什么花草?”莫惊春偏着头把头发拢到一边,手里的毛巾在他湿掉的头发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擦。他走到衣照雪面前,就这样偏头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伸手去触碰衣照雪眉心的浅金色梅花纹。莫惊春的指尖很凉,衣照雪的额心却温热,他没料到莫惊春会碰他,被这凉意弄得微微后仰。等反应过来这是他与莫惊春为数不多的亲近后,衣照雪又主动自己把额头送出去。“你这个是什么术法吗?”莫惊春的指腹摩挲着梅花纹,“之前我遇到过你这个变红,是有什么吗?”梅花纹为金,就是眼前的衣照雪。变成红色,衣照雪自己也不知道那是谁。这大约是木灵的标致,衣照雪没见过别的木灵,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有:“你猜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