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休闻言,眼中涌现出悲伤,“这还要从我大哥、二哥参军那时讲起。除了两位兄长,我上面还有一位长姊,多年前便嫁到了安乐镇上,谁知吉丹侵犯我国边境,攻占了安乐镇,长姊一家惨死于敌军的刀下。得知此事后,大哥、二哥怒火冲天,发誓参军夺回安乐镇,为长姊报仇,那时还是庄帝在位之时,而我年纪尚幼,只得留在家中。后来有幸进入私塾读书,得到先生指点,方才大有进益。不料云宁一战,两位兄长都有去无回,战死沙场,而我国又有多座城池失陷,所以我才决定参军。”
亦菱点点头,“不过以你的才学,不论从文从武,都错不了。”
“将军过奖了。”王休拱手道。
“家中还有什么人?”
“家中还有母亲、大嫂和小侄儿。”
“那你离家应征,她们怎么办?”亦菱关切地道。
“家中还有先生帮忙照应,多谢将军关心。”王休笑道。
“战场无情,刀剑无眼,他日你上了战场,定要小心。”亦菱语重心长地道,“与敌人交战,最基本的原则就是消灭敌人的同时保护好自己,在这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中,活下来的才能成为胜者。”
“是,属下谨记将军之言。”王休道。
亦菱望着西边,夕阳即将落尽,西边的天空一片血红,仿佛是鲜血染成的一样,“你之前每日来这里,就是来看这落日之景?”
王休笑着反问道:“将军是如何知道的?前几日跟踪我的人莫不是将军派来的?”
“没错,不过他以后不会跟着你了。此事要保密。”
“是,将军。”
亦菱望着西边的天空,喃喃道:“这落日之景有什么好看的?那颜色让我想起了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他们的鲜血流成了河……”
“所以我每天都来看,这样会更加坚定收复西边城池的决心。”王休声音中透着坚决。
亦菱依旧望着西天,迷茫的眼神逐渐转为清明,“是啊,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去把它们夺回来,一个一个的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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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国腊月的天气已经变得十分寒冷。
冷风呼号着,冻结了它经过的每一寸土地。
将军府,梧桐院。
梧桐树上的叶子已经快要落尽了,巴掌大的梧桐叶被冷风吹落了一地,整个院落显得十分萧瑟。
亦菱走上石阶,脚下枯叶发出被碾碎的声音,和着风声,让人更觉凄凉。
屋内传来一阵咳嗽声。亦菱忙掀开锦帘,走进屋内,随手解下披风,关切地问道:“前些日子不是好多了么?怎么又咳了?是不是这几日天气冷,又受凉了?”
皇甫?笑道:“我终日在这屋中,怎么会受凉?倒是你,终日在外,还穿的这么少,当心凉着。”
亦菱笑道:“才不会呢,我们终日在外训练,天天出汗,还觉得热呢。这段时间我都没顾上回来看看,你有没有按时喝药呀?”
“自然喝了。”皇甫?浅浅一笑,而后忽然问道,“菱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闻言,亦菱不由地一怔,她看着皇甫?,只见他眉宇间竟流露出担忧与关切,心中一动。多日来,每日与她同行的宁军将士都没有看出来,却被皇甫?一眼看透。
亦菱苦笑了一下,“不瞒你说,这兵也练得差不多了,不久就要出兵去收复那些被云国侵占的城池了,可是具体的作战方案还没有确定下来。”
皇甫?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亦菱继续道:“云宁一战,宾城,南尚庄不仅没能收复,柳州城、李桥镇、桂花庄、安乐镇相继落入敌手,此次出战,若要收复这六座城池,必定要先收复这六座城池中位于最东边,又距墉城最近的安乐镇。所以我与几位将领商定,出兵后,先在墉城与李沐云会合,然后攻下安乐镇。但是,这之后要怎么办呢?柳州城、李桥镇、桂花庄分别位于安乐镇的西北、西、西南方向,且距安乐镇的距离相近,要先出兵攻打哪一座城池呢?若是全力攻其一,恐怕另两座城池中驻守的云军会趁机反攻安乐镇,若是同时攻打,又怕兵力不足,难以迅速取胜,甚至反被云军打败。”亦菱愁容满面,她实在不知该作何选择。以往二哥在时,他一定会有办法的,还有大哥、三哥也会给出可行而有力的建议,只是大哥、二哥已经不在了,三哥也不知去向,现如今军中的其他将领也不能提出独到的见解,遇到这样的事情,她真的不知道该去请教谁。
“应当先收复柳州城。”皇甫?微笑道。
“柳州城?为何?”亦菱不解。
皇甫?浅浅一笑,解释道:“柳州城是惠州州府所在地,柳州城失陷后,州府暂时迁至墉城。柳州城作为惠州中心,聚集了惠州的大部分财物政权、能人志士,是宁国西南边的重镇。云国攻占柳州城后,重兵驻守,可见他们也深知柳州城的重要性。此外,柳州城屯有惠州的大部分粮食。”
亦菱惊喜道:“若先攻打并收回柳州城,不仅可以为我军提供充足的粮草,而且可以切断云国驻军的一大粮草来源!”
“没错。攻下柳州城,再去攻打李桥镇和桂花庄,就会容易许多。收复了柳州城,这仗就胜了一半。”皇甫?依旧浅笑着,清明澄澈的双眸透着明亮的让人无法忽略的光芒,光芒之下却隐藏着谁也无法猜透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