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男冷笑道:“他生什么气?不过是个想攀高枝的丫头罢了,睡都没睡过一次,有什么惦记的,都走了快一个月了,他都没发现……呵,不是我提起来,他怕是连春晓长什么样子都忘了呢!”
丽苏哦了一声,轻声道:“姐姐日后还是少提她吧!”
胜男点头道:“知道了!”说着便又往屋里走去。
丽苏忍不住又喊了一声:“胜男姐!”
胜男站住:“怎么了?有话一口气说完。”
丽苏往她跟前走了几步,小声说:“剩男姐,你这是何必呢?便是赶走了春晓,日后还不是有那些李姑娘赵姑娘张姑娘王姑娘?只怕一个个都要抬回来的,且公子早晚要娶妻……你能赶出去一个,还能赶出去两个三个么?白白地把情分磨没了。”
胜男看看丽苏:“我知道你是真心为我好,这份情谊我记住了。”
丽苏急道:“记住了顶什么用?你又不肯往心里去,平日里你那么能干,怎么偏在这事儿上想不开?要我说,公子乐意收多少个就收多少个,你只管替他看好了生意,那些女人自然有日后的夫人管教,你只要捏住了外头的生意,谁敢小瞧了你去?”
胜男本不想多言,听到这里却忍不住叹气道:“你以为我捏了外头的生意,日后的奶奶便能尊重我?”
丽苏道:“难道不是这个理儿?”
胜男冷笑道:“我真是一面把公子在外面的生意弄好,一面又在家里乖乖做妾,新来的大奶奶第一个准时先把我弄死!”
丽苏犹自没醒过神来:“这,真是从何说起的。”
胜男道:“常言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昔日你继母宁可冒着被你爹打个半死的险也要把你卖出去,为的什么?难道是为那二三十两的身价银子?错了,她是知道你父亲觉得对不住你,日后在嫁妆上会想办法给你多弄点。她豁出去把你卖了,至多挨顿打,可她儿子却能多得一二百两银子呢!日后我若是在家呆着,新奶奶就是再仁慈,就冲我管着家里生意这一条,就没有容下我的道理。”
胜男说到此处,冷笑道:“到时候,她把我打杀了,你觉得公子能怎么样?”
丽苏咬咬嘴唇:“公子不会容下这种事儿的,便是福顺县主,害死了任姑娘,还不是被公子打了一顿?”
胜男道:“可也只是打一顿,不是么?况且明媒正娶的妻子,跟自己本就讨厌的别人家的姑娘,能比么?所谓‘豁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你继母当日卖了你,不就是明白这个道理?日后公子娶妻,对方但凡聪明一些,狠心一些,豁得出去一些,我就绝对讨不得好去!别说是明媒正娶的奶奶,便是我,把他的一个丫鬟打发出去卖了人,公子说什么了?日后那位奶奶,不用打杀了我,就像我这次做的一样趁公子不在,把我卖与别人做老婆,公子还能把我抢回来不成?春晓之于我,便是日后我之于家里的奶奶!我就算再蠢,也不会留在家里做妾的。”
丽苏简直懵了:“你,你不想给公子做妾,你把春晓赶出去干嘛?白白地惹公子生气啊!”
胜男翻了个白眼:“怎么是白白惹公子生气?我这不是试出来公子对这些事儿的态度了?你个实心眼的,谁说我非要在家做妾了?我这几年攒的钱又不少,公子又早给我放了良,日后在外头住着,岂不惬意?等公子做了官,可是正式纳妾了,我再正经谋个身份,凭她什么主母,也不敢随便处置在朝廷有备案的妾。”胜男说到此处,斜眼看丽苏:“你说你死都不做妾,不想做呢,就赶紧做打算,公子的身体养好了,就他那个脾气,但凡美人,哪有肯放过的?到时候一个把持不住……”
丽苏道:“可我又不想做妾,再说公子也不是那等抢男霸女的人。”
胜男怒道:“那你还不赶紧想出路!你傻啊,再这么拖下去,白担了名声,好人家都嫁不得了!”
丽苏嗯了一声,忽然道:“我知道你这话不全是为了我,可我还还得谢谢你,我知道你待我是有真心的。”
胜男气的直蹦:“你这个实心眼的,便是心里通透,这种话也不该说出来啊!你是傻还是呆?”
丽苏摇摇头:“我知道我不聪明,所以干脆就笨一点,笨有笨的好处,胜男姐姐你不就是因为我没心眼,才会对我很好么?”
在连瑜这么个主儿身边,又有谁是真傻的?就是在别的仆人眼里好哄好说话的丽苏,其实很多时候根本就是懒得计较罢了!也就是在胜男面前,才愿意把自己那点儿聪明显出来她们是一起来到连瑜身边的,那会儿连瑜只是个普通的秀才,这两个才见识到人间险恶的姑娘也还没被磨成七窍玲珑心,彼此间倒是留下了一份真情意。这会儿,见丽苏又祭出来她的无敌犯傻**,把胜男气的胃都疼了:“滚滚滚,看了你就生气!”
丽苏笑了笑:“粥火候够了,我去给公子端去。”她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道:“胜男姐,我还是觉得,公子虽然是很好很好的,却不值得你为他做个外室。”
丽苏也只能嘴上说说,其实她也明白,情这个字,岂是这值得不值得能衡量的?但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难道胜男不想做公子的妻?只是太喜欢,却更值得不可能,唯有自己让上一步罢了。
两个贴身侍女的话,连瑜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在院子里大了一圈儿太极拳,回到房间里把丽苏忙了一早上熬出来的药膳喝了,然后便骑马上课去了。
官学里的课程没什么有趣的,每天都是那些东西,一天的课上完,连瑜觉得心情依然不太好:他虽然没有追究胜男,心里还是不太舒服的,他相信胜男说的是实话,以胜男的脾气,确实不至于去害一个小丫鬟,可是一个整天在自己面前转的女孩子被卖了,他心情还是相当不舒服的:说是安排嫁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又哪里会不知道?
女人适当的吃醋,也是情趣……可是,像这样直接把人家给嫁出去了,这个程度是不是太过分?算了算了,不多想了,回头有机会让人给给春晓送点银子吧!反正本就不可能各个都留在身边,胜男毕竟不是那种狠毒的人,给她安排的人家应该不会差。忽然想起前世,那会儿那群小明星为了得到他的青睐,不也是想尽办法?可是最多是让对方倒点霉栽个跟头跟这一点小醋就把人随便嫁人的行为相比,实在可爱太多了,那个捕风捉影听到一点风声就杀人的女人就更不要提了。
这么一想,连瑜便有些郁郁:这年代的女人,与他曾经喜欢过的那些,差的太多了。
他这么胡思乱想着,回了家,看了会儿书,又吃了晚饭,眼皮又跳了起来,不禁心中纳闷:“跳个屁的跳啊!春晓这件事儿我已经知道了,不用再跳了,很烦啊!”
连瑜的眼皮跳个不停,他心里发虚,决定先去自己店里转转,于是便调转马头,冲着自己的玻璃店跑去,才到门口,便见自己店里的顾掌柜的苦哈哈地迎了出来,一见面就小声说:“大郎,您可算来了,快去劝劝秦大姑娘吧!她在这儿,咱们生意都做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