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吐不出罪恶的肮脏,却被逼得吐出了全部的脆弱。
当年怎会弱小如斯?今日仍受其致命伤害。
我永远都吐不出那些脏东西了,永远。
残酷的人世有千百种方法让我们跌进地狱,围观者热烈且残忍地看着我们,湮没了我们本就破碎的理智。
好多声音在说:&ldo;下地狱吧,下地狱吧!堕落,麻木,妥协,接受摧残,别去管这个世界到底如何了,和我们一起待在地狱里,庸庸碌碌地过完这一生就好了。&rdo;
我慌得弯下腰,扶住膝盖,双目眩晕,分不清好坏。
只有满腔的痛苦和愤怒,喧嚣的,沸腾的,尖锐的。
是。
我快要站不稳了。
我快要跌碎成泥了。
可到底,谁才该,下地狱!
2
在后来,当往昔的岁月被各自封存了太久;
当命运的专职列车员又把他和她重新推上同一辆列车;
当张修找到那个意识不清地待在地狱里任人欺负的饶束时。
他把她带到小城镇,他总是抱着她坐在旅馆楼下的老院子,一起看这世界山清水秀的一面。
大风一吹,便吹彻了骨,也差点把他的饶束吹走了。
张修时常握紧她的双手,一遍一遍地问她:&ldo;笨蛋,你还想在地狱里待多久?留在那里的人不应该是你。&rdo;
她总是不会有任何反应,神情天真,毫无生气。
而他无声叹气,浅笑,抱着她轻轻摇。
&ldo;以前你可以把我找回来,为什么现在我却找不回你?是不是因为你比我笨太多了?还是,我比你笨太多了呢…&rdo;
3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已经昏暗了。
暴风雨一阵一阵的,停停歇歇,几乎把广州的街道淹了个透。
何医生找了很久才找到洗手间的钥匙,饶束急切地抢过来,刚要去开锁,门却从里面被打开了。
张修站在洗手间门口,俊秀的脸只剩下一种颜色,惨白。连唇也毫无血色。
他的视线不知望着窗外何处,哪个远方。
明明整个人都是摇摇欲坠的样子,眼神却坚笃得宛如永远不会倒下。
何医生在一旁看着,饶束走上前一步。
她感觉他随时有可能倒下。
&ldo;张修。&rdo;饶束喊了他一句,温和的,没有不安,没有担忧,甚至还带了点点笑意。
她试图在这种时刻充当一个靠得住的人。
而张修也的确往前倒下,在听见她的声音之后。
饶束伸出双臂,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