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郁柠离开的那一天晚上,宴溪那边同样鸡飞狗跳。“就、就是这样……”管家大叔哆嗦着递上来一张纸,“郁小少爷一早就走了,没提前告诉谁,我们……我们确实太疏忽了,就以为他跟您打过招呼,真没想到……”宴溪单手搭在沙发靠背上,仔细观察着管家的表情。他是不相信管家有胆子骗他的,可是……面前那张纸上只有短短一行字,却是和郁柠留在卧室里给自己的那一张完全不同的内容。纸上只有简单的几行字:【我出去玩啦!很快就回来!爱你萌-3-!!!】他又看了一遍那张纸,确实是郁柠的笔迹。宴溪盯着“很快就回来”这几个字冷笑。他又给郁柠打了个电话——当然,依然不会接通。他跟着给郁柠发了条消息,说:【快点回来,别等我去抓你。】还把郁柠留给自己和留给管家大叔的两张纸条放在一起拍了张照片发过去,质问道:【你这什么意思?赶紧给我回来!】之后他疲惫地挥挥手,让管家和一众佣人都退下,只把陆鸣留了下来。陆鸣:“……”感觉好像做错了什么的样子。他垂着手站在一旁,等待宴溪的指示。宴溪好像真的很疲惫。他按了按太阳穴,声音低哑:“你去查查郁柠到底去哪儿了。”“好的宴少,”陆鸣答道,“找到之后……?”宴溪做的当然是些正经工作,但对他而言,想找个人也绝不是困难的事。宴溪想了很久,搭在沙发上的手不停地敲着,表情烦躁。“找到之后……找到之后……”宴溪终于开了口,却也没想好要说什么。他一再犹豫,最后深深地叹了口气,说:“找到之后……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事到如今,再去追究管家他们没有看住郁柠已经没有意义了。此时此刻宴溪更关心的,还是郁柠为什么要离开,以及……离开这里之后,郁柠能去哪里。起初的愤怒逐渐平息,宴溪思考了很久,虽然不知道郁柠为什么离开,但——就像出差在外那几天自己所想的那样,他和郁柠现在的关系并不健康,那一纸情人雇佣合同把他们的关系从正常情侣变成了包养关系。连自己都不喜欢这样的关系,何况是郁柠呢?他受不了,想要离开,实在也是正常。不过……宴溪的眼神陡然变得锋利,想跑?郁柠倒是想得美。就算掘地三尺,也非要把他挖出来。想到这里,宴溪又觉得无语。虽然说他们的关系有些尴尬,但自己也算是好吃好喝伺候着了,这个小祖宗,居然还敢趁他出差时逃跑!是缺了他吃还是短了他穿!宴溪按了按心脏,又叹了一口气。他冲仍等在一旁的陆鸣挥挥手,示意他也离开,又嘱咐了一遍:“找到郁柠之后先告诉我,派人盯着他,之后……之后的事到时再说。”陆鸣离开后,别墅里终于恢复了寂静。宴溪把头靠在沙发上,视线定在天花板上。夜晚飘起了小雨,几分钟后一位佣人从一楼的房间匆匆跑来,冲宴溪打了个招呼后,急急去收外面的衣服。宴溪扫了一眼,刚好看到佣人怀里抱着一件眼熟的睡衣。是郁柠之前穿的那件毛绒绒的睡衣,小老虎样式的,帽子上还带着两个圆滚滚的耳朵。这件睡衣,郁柠没有带走。“哎——”宴溪出声叫住佣人,“给我吧。”这件睡衣手感很好,毛绒绒软绵绵也很蓬松,很适合……很适合郁柠。宴溪把这件衣服揉起来放在腿上,心里最后一点愤怒也烟消云散。除了生气,那些疑惑、意外、恼怒的情绪也都消失了。现在宴溪最关心的是,离开这里,郁柠要怎么生活。他没有工作,没有住处,没有家人朋友,身上只有自己给的那15万。这些钱,够他用多久。宴溪靠在沙发上,折腾了这一整晚,如今心里只剩下担心。钱够花吗?住在哪里?睡得好吗?这几天都在做什么?闭上眼睛脑袋里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郁柠这么笨,能照顾好自己吗?他连平地走路都会摔跤……宴溪按了按胸口,觉得有些喘不上来气,连心脏都会隐隐作痛。他把脑袋靠在沙发上,无奈地苦笑着。真是想不到,度过了这么多年孑然一身的日子,终于体会到了为一个人牵肠挂肚的滋味。不过……宴溪坐直身体,眼神陡然锐利。等把郁柠抓回来,非得好好收拾一顿!作者有话要说:抓回来!真恨不得现在就把郁柠按在地上好好抽一顿屁股第二天下午,陆鸣带来了郁柠的消息。“这是郁小少爷入住的酒店。”陆鸣递过来一张名片,又说,“我还查到,他离开别墅的当天晚上,就取了10万块钱。”“当天晚上就取了十万块钱?”宴溪难以相信,不得不再确认一遍。“是,宴少你看。”陆鸣又掏出一张流水,放到宴溪面前。“他取这么多钱干什么?”宴溪无法理解。首先可以肯定的是,郁柠不是为了从他这骗15万块钱——宴溪没有时间天天盯着他,真想骗钱,郁柠有的是时间多骗一点再跑路。再说,这都一周时间过去了,郁柠仍然待在这座城市,如果他想骗自己的钱,肯定会跑到别的城市、甚至跑出国外去躲起来吧!“他取了钱,然后呢?”宴溪又追问道。陆鸣正在摆弄手机,听到这话立刻把手机递给宴溪看。是一段监控视频。视频中郁柠哆嗦着捧着一大摞钱,交给了身旁另一个男人。“……”宴溪的火蹭一下冒起来,“这人是谁?!郁柠为什么给他钱?!”短短几秒钟,宴溪已经脑补出一场精彩的狗血大戏:郁柠或许是为了救体弱多病的青梅竹马,不得已找上自己,委身于他,靠出卖自己的身体换一点点救命钱……“您别激动,先别激动!”陆鸣赶紧劝住,把视频往后拉了几分钟。视频里,郁柠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at机,那个男人则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影像模糊难以辨认,但那个男人看起来莫名眼熟。两人之间除了这点金钱来往再无其他交流,没有拉拉扯扯,更没有亲亲我我。总之,看上去不像是十分熟识的样子。宴溪抱胸靠回老板椅上,默默删除脑袋里的离谱剧情。确定了这人应该只是普通朋友、而非郁柠养在外面的小情人后,他稍微放了心,又继续关心起这笔钱的用处,以及这个男人到底是谁。陆鸣又给他讲了另一个消息。“姚景澜这个人,宴少您有印象没?”陆鸣徐徐说道,“我听说他最近在跟人打赌,能不能从陌生人那里借来10万块钱。”说起这个名字,宴溪又倒回去看了看那段监控视频。“是他?身高体型确实像。”宴溪拧着眉头,“这人好无聊啊,诈骗3万以上10万以下属于数额巨大的范畴,他是不是不知道?能让他进去蹲几年了。”陆鸣干笑。“也盯着他,时刻盯着,别让他跑了。”宴溪按按额头,头疼地说,“这个郁柠,怎么这么容易上当受骗……哎,等一下!”宴溪立刻反应过来。郁柠离开前,身上应该只有自己给的那15万,刚离开第一天就被骗了10万块,那……现在他、他钱还够用吗……“郁柠现在在做什么?”宴溪又问。陆鸣为难地说:“宴少,这个……您要不亲自去看看?”郁柠本人并不知道宴溪在找他。在他的想象中,宴溪现在应该正和小姜谈情说爱互诉衷肠,肯定没有时间关心自己的。他不知道宴溪把他现在的生活想象得多么悲惨——怎么说呢,当然没有之前的生活悠闲轻松还能赚钱,但要说很悲惨,那绝对是没有的。